第23章 养你一辈子
墨绾朝着墨嫣儿笑道:“瞧父亲犹豫的,楚京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与妹妹情投意合已久。这事儿多少也得怨太子,不一早娶了嫣儿就罢了,连个名分都不给。”
墨绾越说越显不忿,声音拔高几度,道:“这事我这做姐姐的都看不过去了,王爷,找机会跟殿下提提这事吧!父亲也是的,妹妹及笄有两年了,上门提亲的好男子不知有多少,都因他太子殿下推了去,再拖,这再拖就……”
“姐姐……”墨嫣儿羞涩地低下头,“嫣儿愿意等太子殿下……”
墨绾微笑颔首,目光落在墨文远身上,带着点点促狭的笑意。
墨文远脸色严峻,恨不得拿针缝上墨嫣儿还在喋喋不休诉说着太子如何如何温柔深情的嘴。事到如今他哪还能不明白,墨绾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下不了台。墨文远的目光隐晦地瞥过正坐之上笑容宠溺的萧王爷,一时那拿不准这些内含玄机的话,是萧王授意,还是他的大女儿变了性也变了心。
面对墨绾促狭的笑容,墨文远思忖少许,道:“绾儿,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在场有些心思活络的旁支,心中早有了盘算,听了墨文远一句开口话,多多少少有几分失望,墨文远是准备当场拂了二女儿面子。妇人们却来了兴致,一副瞧好戏的模样,期待着当事人墨嫣儿的反应。
墨文远没想到的是,此举正好中了墨绾下怀。朝廷内墨文远受挫对墨绾而言没什么好处,而他与墨嫣儿之间出现隔阂,多得是机会可以利用。
“太子与嫣儿关系不错,的确,但太子妃乃日后国母,还需得多些计较,不可当儿戏般谈论。绾儿,此番是你逾越了。”墨文远从喉咙里挤出这段不甚妥当的说辞。
墨绾眼睛笑作月牙形,难得乖巧地应了声是。
墨嫣儿浑身一抖,正欲说话,感受到墨绾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
她城府不深,但不傻,墨文远话中何意她还是听的出的。墨文远明里教训墨绾的不是,实则是在当众打她脸啊。想至此,墨嫣儿看向亲生父亲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怨毒。
墨绾噙着笑,冷眼旁观。墨嫣儿性子就是如此,哪怕墨文远宠了她十几年,稍有不顺她心,心中便会留一笔记恨,一处永远无法消解的隔阂。
墨文远远没有自己以为的懂女儿,嫡长女也罢,二女儿也罢,都在墨绾这个变数的策划下偏离的他的掌控。
墨文远见墨嫣儿没有立刻顶嘴,心下松了口气,转朝南宫萧问道:“王爷,下官还有一事想要请教,近日下官得到消息,北面……”他迫切的想要转移话题,迫切地想掌控主权,更迫切地想要抓住萧王破绽,在皇帝那里讨个好,可他刚起了个话头,对上南宫萧的眼,却不由得噤了声。
那双狭长而漂亮的桃花眼中溢满了寒冰,仅一对视,便如同浑身浸入了冰窖中,冷入骨髓。墨文远打了个冷战,迟疑地开口道:“王爷……”
“墨大人,”南宫萧薄唇轻启,声音如同从万丈雪山上传来,听得闻着心头一凉。“本王一直听闻,十三年前天心夫人病逝,死因有些蹊跷。母后受恩于天心夫人,仙逝前曾多次因此嘱咐本王。多年来未能圆母后心愿,而今绾儿嫁作本王妃,本王,是否该为天心夫人……”南宫萧尾音拖长,略带玩味。
墨文远惊出一身冷汗,忙阻止道:“王爷,天心去了这么多年了,看在下官面子,莫要惊扰她了……下官知王爷疑虑何处,但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墨文远心知,南宫萧是不满于她对墨绾的针对,旁敲侧击的教训,但既然谈及慕容天心,他只能选择败退。
想起那一夜,哪怕时隔十三年,墨文远心中依旧泛起惊骇。
南宫萧点到为止,端坐于首座巍然不动,老神在在。
大概除了南宫萧无所事事地考虑着何时告辞比较合适外,在场其余人心思各异。
墨家人惊讶于堂堂萧王竟为墨绾出头,一语中了墨文远多年心结。萧王竟认可了这位皇帝派墨家的大小姐?又或者是,墨绾何德何能入了萧王爷的眼?墨文远也存了这份心思,除此之外又为天心夫人的陈年旧事分心,一时间也没了精力制造陷阱挑南宫萧的刺。
墨绾也陷入了沉思,伴着心中若有若无的那点感动。母亲的死真的另有隐情?一名值得尊敬的医者前辈,又是她身体的母亲,墨绾似乎有资格也有责任管上一管。
享受了一会儿没有硝烟的宁静氛围,南宫萧似乎终于算好了此为良时,突然开口道:“墨大人,本王与王妃打扰已有多时,是时候打道回府了。”也不等正主同意,拉起墨绾就准备离开。
平心而论,墨文远巴不得两位早早离开,今日奇了,墨家谁都没占到便宜,陈姨娘还在外面跪着呢。但想起某位爷的嘱咐,墨文远硬着头皮拉下南宫萧欲走的身形,道:“王爷莫急,难得做客墨府,时间也不早了,吃了午膳再走吧。”
听说吃饭墨绾头就一痛,欣常在的事过去还没两天,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在萧王府吃顿安稳饭,明早便该启程寻药了。
可某人偏不遂她心,轻轻一颔首,同意了。
墨绾咬牙,狠狠瞥了眼身边男人。南宫箫接受到这记目光,难的没有无视,侧着头低声道:“嫁进王府了要懂得持家。本王没让厨子备饭,回去,难不成绾儿下厨?”
墨绾默然,让她那锅熬药没问题,可让她做饭……
不对不对,难道多一顿饭便能吃穷了萧王府,或者吃垮了墨府?
“本姑娘食量不大。”墨绾低声一字一顿道。
南宫箫轻笑两声,低沉的嗓音也染了笑意,道:“吃的太少怎么成。在墨府绾儿尽管吃,至于日后,大不了本王省吃俭用养你一辈子。”
墨绾一时无话。哪怕她心知,这番话不过是与她斗气时脱口的玩笑话,却仍忍不住地,心弦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