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二十六
医院亮的刺眼的走廊里,少女失神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恍惚的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面容悲切。
自始至终,苏浅就在她的身后,说不出一句话,明亮的灯光里,安景就那样无声的哭泣着,却让人格外的难过。苏浅垂下眼睑思考着安慰的话,然后听到身后邵阳的差异的吸气声,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到已经倒在地板上的人。
“安景……”
苏浅倚着窗边,注视着床上的女孩子,苍白的面容几乎媲美医院里大片大片压抑的白色,秀美的眉头也紧皱着,就算在梦里,她也不能开心么?
小雅手术后已经被送往重症监护室,母亲说,小雅估计是不能熬过这个夏天了,走廊里,有安妈妈歇斯底里的哭泣,听在耳里是那样的悲伤,就连安爸爸的眼泪不停的流着,但还是努力安抚着妻子的情绪。苏浅突然记起爸爸离世时,自己也像安妈妈那样哭泣过,那时的母亲,穿着手术服,站在手术台上,眼泪汹涌成海,没有声音的哭泣,是最悲伤的情景,痛到人肝肠寸断。
床上的响动惊醒了现在回忆里的苏浅,抬头正好对上安景可能过来的视线。
“我怎么会在这里?”安景轻声说。
“你晕倒了,”苏浅静静的看着她,“我朋友送你过来的。”
安景用力的摇了摇头,试图挥散睡意,然后突然停住,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小雅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来,安妈妈在哪里。”
苏浅的话成功的让安景的手静止在了门把手上,苏浅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安景的表情,可是那紧握成拳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然后安景慢慢回身,走回到床上。
低垂在眼眸看不见她深藏的情绪,可是那周身的悲伤的气息,还是被苏浅感觉到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小雅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说,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夏天。”想了许久,苏浅还是决定告诉她事实,虽然很残酷,但是还可以让她有心理准备。
“不能……熬过……这个……夏天么……”安景坐在床上蠕动着双唇,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
“是。”
“这个……夏天……”低低的声音已经夹带了哭泣的音色,安景依旧低垂着头,任悲伤从四面包围过来,裹到自己无法呼吸。苏浅慢慢的走过去,将安景轻轻抱住,因为除此以外,自己做不了任何事。
胸前的位置传来温热的碰触,已经分不出是体温还是泪水的温度了,苏浅轻轻拍着安景的背,却没有安慰一个字。
手机已经在手中转了N圈了,可却没有要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的倾向,高泽轻笑着看坐卧不安的戈毅,不时的摇头,“要不你就打电话给她,邵阳不是说她在医院里的一个小朋友在做手术么,估计早忘记今天我们要比赛的事情了。”
“不打,”戈毅又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赌气似的扔进背包里,率先走进更衣间。
“戈毅怎么了?”身后的邵阳走上来问。
“心烦了,”高泽侧头笑着说,“阿阳你要加油啦。”说完也走进了更衣间。
邵阳莫名其妙的看着高泽,却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小雅还是没有醒,但医生说已经没有危险了,醒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苏浅的轮椅在门口,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安景,看着一身冷漠,悲伤环绕的人,默默的叹息。她是趁着安妈妈回家休息的时间过来的,安景没有要求要进去看小雅,只是隔着玻璃看着她,目光柔和温暖。她和安景相处了一天一夜,对这个冷漠的女孩子有了一点的了解,能露出这样的目光,就能证明,小雅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小雅就那样躺在那里,那些冰冷的器械紧紧地攀附着她弱小的身体,小雅是最怕冷的,以前只要冷一点就会大呼小叫的,可是现在她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声不吭。安景将手放在玻璃上,隔着玻璃触碰着小雅的虚像的脸,澄澈的双眸雾气氤氲。
“小雅,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到,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姐姐害了你,是我……”
苏浅站在门口看着安景不停的自责着,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拧着,辣辣的疼,看着这样的安景,苏浅就会想起父亲下葬那天,母亲趴在墓碑前一声声的自责,嘶哑的声音说出的那些话,心像撕裂般的疼。
“怎么不进去。”身后,有人轻声说话,惊得苏浅猛地回头。
“安爸爸……”心中一沉,苏浅下意识的看向房间。
“景儿在里面么?”安爸爸顺着苏浅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轻声问。
“嗯。”苏浅收回目光,点头。
安景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那里,安爸爸的眼里带着浓浓的怜惜,然后笑着看向苏浅,“苏浅,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