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你来这里不会就是傻愣愣站在那里吧？”

邵阳看着从进门开始没有挪动一下的程昱昕，冷冷的开口。初中的时候，程昱昕那么针对苏浅，自己总觉得那是女生之间的嫉妒，可以理解，可是这次苏浅的受伤，让邵阳对程昱昕最后的一点好感也消失了。

“是高泽让你来的吧，”苏浅一直看着她，将她所有的动作、表情都收在了眼底。这样的程昱昕，是苏浅第一次见到的，以往的程昱昕，骄傲、嚣张，而现在的她，谨慎中带着紧张。“如果只是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以后你不要总是找我妈妈的麻烦，我们就当扯平了。”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停了许久，程昱昕终于开了口。

“有意无意现在都不重要了，所以不用再说了，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难为我妈妈。”苏浅冷冷的说，然后转头看向窗外，这样的动作，摆明了不想继续听她说什么了。

其实苏浅是最明白程昱昕的心情。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是程昱昕的父亲抢走了自己的母亲，可是在看到母亲的笑容后，苏浅突然明白，其实谁都抢不走母亲对自己的爱，而自己却自私着从不考虑母亲的幸福，所以想通了的苏浅，才格外鼓励自己母亲追求自己的幸福，毕竟自己不能陪母亲一辈子不是？

程昱昕站在门口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动。她今天是被高泽强行带来的，虽然一直关注着苏浅的伤势，可是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来看她。本以为听到苏浅住院的消息，自己会开心的，可是没有，相反的，恐惧和愧疚一直包围着自己，让自己在每个夜里辗转难眠。

苏浅的动作已经告诉自己她不想继续谈下去了，可是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程昱昕看着那个坐在窗口位置上，被夕阳的余晖染上颜色的人，那金色落在苏浅的身边，像是西方神话世界中描述的天使，温暖、祥和。

“对不起。”

门打开又关上，那三个字清晰地飘在空气里，回荡在耳边，苏浅诧异的回头，却只看见程昱昕离开的背影。

“还真的说出口了。”邵阳一脸惊讶的说。

记忆里程昱昕一直都是骄傲的，不肯低头，不肯服输，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愧疚，还是出于别的考虑。

“是高泽的功劳。在平时，要听她说抱歉，比天下红雨还难。”苏浅看着被关上的门，轻声说。

“原来，高泽喜欢的是她啊……”半晌后，邵阳突然说，声音里是些许的惊讶。

苏浅没有说话，只是赏了他一个白眼，那意思明白的说：你白痴啊，现在才知道。

邵阳看着苏浅的小动作，愉快的笑了笑，“明天就要出发了，没想到第一次参加比赛，你还不能去。”

“没办法，伤的不是时候，要不我一定会去的。”苏浅的手指规律的击打着窗台，发出清脆的声音。

“戈毅还是没有消息么？”邵阳稍微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沉声问。

苏浅的手明显的停了一下，然后如无其事的继续，邵阳看着苏浅无意识的动作，苦涩的笑了笑。

“就算没有戈毅，我们也一样会赢，为什么你们都这样不自信。”苏浅叹息，这个问题，高泽也问过，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戈毅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了。”邵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音，很是愉快。

“知道就好。”苏浅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应和。

“苏浅。”

“嗯？”

“如果我们赢了比赛，回来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秘密。”邵阳看向窗外，声音变得飘忽。

华灯初上，点亮了城市缤纷的夜，霓虹闪亮在每一个角落，可是却进不了某一颗，正在游离的心。

“邵阳，六月很快就会过去了吧。”

“是，很快我们就要高三了。”邵阳将床上的毛毯拿来盖在苏浅的腿上。

“想没有想过，要去哪里上大学？”任凭他为自己盖好毯子，苏浅看着邵阳在夜里格外明亮的眸子问。

“嗯，大概会去北方吧，我想去看雪呢？”邵阳如是说。

“我想去看雪呢？”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突然响起，苏浅怔住，貌似，记忆里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带着向往的口气。可是，是谁呢？

苏浅忽然安静了，微抬着头看着邵阳，可目光却游离了，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看着苏浅出神，邵阳没有叫她，只是站在身边看着她。

这个女孩子就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呢？邵阳静静的想，可是她应该是喜欢戈毅的吧，所以才会在知道个亿失踪后那么低落。可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告白看看吧，就算不能做恋人，朋友也是很好的，而且，朋友比恋人来的长久。

邵阳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在黑绒般的夜空调皮的眨眼，邵阳的嘴角有了温暖的弧度。

星星在夜空闪耀，同一片天空的不同地点，还有谁站在某扇窗口，望着某一颗星星，思念着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