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去、现在、未来
仇晚城傲立在云端,微风扬起他殷红的衣袂,凭自添了几分凄凉。他望着海面的巨大漩涡,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站在一旁的秋浅下意识的向他身边靠了靠。在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远。
察觉到爱人的动作,他回过头冲她安慰的笑笑,这才继续注意着海上的情况。
海上的漩涡还是那么大,但它所释放出的吸力,却已经达到了漩涡刚出现时的五千倍。
突然,漩涡中心的水累积到了极致,就像十万吨炸药同时爆炸一般,在轰然巨响声中向着四面八方,向着陆地扩散。
仇晚城双眼微眯,修长的手掌探出衣袖,只见他单手虚抓,那已经蔓延而出的海水瞬时反转,在天空中聚集成一根水柱,却又不断的旋转,越转越疾,无数的水在旋转的过程中被甩出,被蒸发,形成漫天白云。天空中一下子变得朦胧了许多。
待到水柱被消耗了十之八九,他才将手放下,任由那剩余的海水不合常规的缓慢落回海中。食指点出,一缕金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飞速而去,护住了沐子风的心脉和识海。
因为仇晚城知道,遭受连番打击的沐子风,已经承受不了传送过程中的巨大压力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在沐子风昏迷后,落入传送阵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力就已经开始流逝了,空间传送所产生的庞大压力,不仅压迫着他的身体,还压迫着他的灵魂,他濒临破碎的识海。
昏迷中的沐子风痛苦的皱着眉,这感觉简直比家族中的地狱训练还痛苦。
就在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包裹在了他残破的心脉之上,一点一滴的恢复着他失去的生命力。
这突如其来的舒适感觉让他想起了久违的母亲的怀抱,温暖,安心。
就这样,他沉沉地睡去,好久……没有这种放松的感觉了。
遥遥地望着这一幕,秋浅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这孩子,与冰儿倒是般配。”
仇晚城却没有回答,只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心事:“你终究还是没有阻止我。”
秋浅捏了捏他的掌心,随即便是放开,她笑得明朗,只是为了安他的心:“苍生的事情让小辈去努力吧,而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出手。”
他努力的装出平静的样子,却总也掩不住唇边的笑意。只好故意不看她。
她看着他微红的侧脸,有些好笑,这家伙,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不过,为什么他亲自己的时候没有害羞呢?秋浅歪了歪头,盯着仇晚城打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
她又哪里知道,他那时心情的复杂。
“浅儿,我们该走了。”在她思考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走?你为什么不用灵力帮他抵挡压力呢?”她有些疑惑。
他奇怪的看了看她,但还是回答了:“我若是设下护罩,自是可以帮他抵挡压力,但是,他的机缘也会被挡住。你不应该算不到啊。”
闻言,秋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雪白的玉葱指灵活动作着。
片刻后。她停下来,秀眉微蹙:“你所说的机缘,原来是指这个。不过,既然此物出现了,那他……”
“没错,他也出来了,我们该去见见老朋友了。”仇晚城接过她的话,脸色变得更加古怪:“说起来,他还是你的……”
秋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都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他。”
“不说了,我们走。”语罢,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只听得一声娇嗔,二人消失在金光中。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漩涡散去了,金光散去了,禁锢散去了。不夜城也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每个人都有一瞬的茫然,却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抛弃这种有些无稽的感觉。
然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刚才,降临了一场足以令整个不夜之城毁灭的灾难。
与此同时,不夜城中心,沐氏家族总部。
李洛站在大厅中央,手里把玩着一枚录音笔,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表情。由于沐子风的失踪,他正在接受家族的调查。
与其说是调查,还不如说是审讯,看看各位长老的表情就知道了,一个个神色阴鸷,端的凶神恶煞。就算是稍微和缓些的,也是面如重枣,怒不能言。
“嘭!”沉闷的拍桌声响起,显然是有人已经忍受不住,想要教训教训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了:“李洛,子风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李洛凝目看去,只见一满脸虬髯的壮硕老者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三长老,沐子风并没有失踪。”
“哼哼,小子,你休想欺骗于我!”三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洛打断:“他已经死了!”
若是平常,脾气暴躁的三长老早已对李洛大打出手,但是此刻,他却罕见的保持了沉默,因为这大厅中包括他之内的所有人,都已经震惊的失去了言语。
甚至是李洛,也被自己口中吐出的话惊了一下,但只是一瞬,这本就不多的震惊就被内心的快意所取代。
“李洛小子,这玩笑可开不得!”一位枯瘦老者沉声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他的确已经死了。而且……”他顿了一顿,甚至还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我杀的!”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可知道,擅自杀死族中之人,该当何罪?更何况,子风他岂是一般的族人!”枯瘦老者死死盯着李洛,心中还抱有一丝希冀。
三长老却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壮硕的身体早已拦在李洛身前,大有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意味。
李洛看了三长老一眼,没有在意,直视着枯瘦老者射来的目光:“我是杀了沐子风,可是我并没有杀死族人。”
“什么意思?!”
“嘭!”
枯瘦老者的问话与肉体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大厅中的众人凝目看去,只见三长老一拳打在了李洛的脸上,将其打飞了出去。
“老三,你太冲动了!”枯瘦老者喝道。
“大哥,这小子说的可是子风,自从二哥死后,二哥一脉就只有子风一人了,我们都把他将亲孙子疼着,何曾让他受过半点委屈!可这小子……他……他!”三长老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厅中的其他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像这种场面,自从二长老死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拉架了。
枯瘦老者沉默了。李洛却嘿嘿的笑了起来:“一个野种而已,你们还将他当个宝,我才是二长老一脉真正的嫡系!!”他抹掉嘴角的血迹:“更何况,现在的他连个外人也算不上了!”他重重的按下手中的录音笔,沐子风的声音从中传出:“从今以后,我与沐氏家族恩断义绝!”
更长时间的寂静,无论是李洛所说的话,还是录音笔播放的内容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现在仔细想来,当年之事,的确有很多的疑点。而且,若说相貌,这李洛与二长老也更是相像。
这下连三长老也沉默了,枯瘦老者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们需要调查一下,你先下去吧。”
“是。”李洛站起身来,转身而去,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他想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名分,他真正在意的,是一年后去往那个世界的名额,那个只有嫡系血脉拥有的,可以接触到修真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