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丽红刚踏进大院的门,奶奶就起身忙喊着:“微微……微微……。”看见林丽红低着头的样子,她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回老树下旁的椅子上。郑建国骑着车冲进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立马又车推出院子,“我再去找!”他回头看了看林丽红,林丽红不在像原来一样趾高气昂的看着她,眼神暗淡的看着别处,默默地打开自行的锁:“我骑车去找下。”
整个院子因为郑多微的离家出走而炸开了锅,林丽红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范鑫茵,一把拉住范鑫茵说:“鑫茵,你告诉阿姨,平时你们出去玩都回去哪些地方,你帮阿姨想想多微会藏哪里?”
范鑫茵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阿姨,你用自行车搭着我去找吧,我来给你指路,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多微会去哪里,我们边骑边找。”
“就是就是,鑫茵快带着你丽红阿姨好好找找。”范鑫茵的妈妈说着。
范鑫茵坐上林丽红的自行车,从郑建国的身边过去,懂事的范鑫茵回头对看着郑建国说:“郑叔,我们先去找了,你也别太着急。”林丽红仿佛赌气似的加快了速度。郑建国站在林丽红的背后看着林丽红搭着范鑫茵远去的背影,大脑里的有跟神经好像被切断了,血汹涌而出,却要面无表情的隐忍。他想,这一刻他和林丽红走的更远了。
陈浩打开仓库的门,“来,喝水。”把水给郑多微。陈浩从袋子里又拿出一瓶水,阿强坐着等待陈浩主动给他递水,谁知陈浩顺势打开瓶盖,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整个过程不看一眼阿强也不问一声阿强。阿强瞪着眼睛看着陈浩,陈浩咽下一口水反问着:“你又不是不会喝水,看我干嘛?自己拿着喝啊。”阿强无奈而痛苦的点着头,不甘心的说出:“陈浩,你做的好。”
郑多微看着阿强的样子,要是以前的她肯定就大笑起来呃,可是现在她完全没心情去欣赏这些生活喜剧片段。
陈浩看着默不作声的郑多微:“郑多微,你今晚怎么打算的。”他看郑多微没吭声补充道:“我是说,你总不能一直在外面不回家吧?这样你家人肯定会着急疯的。”
郑多微想到家里肯定乱成了一团,想到奶奶着急的样子,她有些内疚,心里责怪着自己的冲动。可是一想到家里那些事,就不愿意回到那个像中了魔咒一样的地方。让人心烦,让人不知所措,让人想逃跑。从小到大听过不少人谈论命运,抱怨命运,她不知道命运是怎么安排自己的,是不是家里的现状也是命运为自己特意的安排,只是当正在经历这一切的郑多微心里像有只桀骜不驯的小野兽,它面对命运安排的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甘心不情愿,在心里不停地咆哮不停地反抗,她和心里的那只小野兽相信总有一天会迎来自己想要的一切——风和日丽,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一切就像原来一样平静温馨。没有人催着自己几点起床,几点该做什么,更没有人催着自己奔向那场叫高考的战役。父母没有那么多的争执,虽然会拌嘴但是依然会相敬如宾——那时,“那个地方”才配叫做家。
“我不知道。”郑多微说,“我先把这瓶水喝完吧。”
陈浩看着郑多微缓慢的喝着水,仿佛在拖延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是什么情况让这个在学校倔强而又好强的她变得那么不愿意面对。陈浩从袋子里又拿出瓶水放在郑多微的面前,“这里还有。”
郑多微喝完了一瓶水,把空空的水瓶放在面前的桌上,“你们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陪着我。”
“我们没事……”阿强挤眉弄眼的看着陈浩说道,陈浩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强,“我是说,我们比较闲。”阿强连忙解释道。
陈浩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看了看阿强。
郑多微把头靠在沙发的后背上,“你们唱歌吧。我回家受死前还能听到音乐也算不错。”她顺手打开第二瓶水。
“放心吧,有我们为你演奏哀乐你会走得很幸福。”阿强开玩笑的回应着。
陈浩抱着吉他站在阿强斜上方,吉他的音律伴随着架子鼓像流水一样缓缓溢出,前奏过后房间里漂荡着陈浩的歌声。他的歌声像是只大章鱼的吸盘紧紧的抓住你的听觉,不知不觉的深深进入听者的内心深处,不费吹灰之力的让你陷入他的音乐世界。郑多微觉得陈浩歌中唱的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像有扇铁门隔在面前,只能听到里面人的声音,却无法进去看个究竟,让人充满着好奇,不舍得离去在铁门前徘徊只愿在听一曲。
多年后郑多微想起这个夜晚,只能用奇妙来形容。她没想到快乐竟然出现在她认为最糟糕的夜晚里,而且出现的那么纯粹,没有一点杂质,就像小时候得到那颗奶糖。虽然奶糖入口后就慢慢融化了,可是那份快乐却让人享受很久很久。
5首歌后,郑多微拍着手惊奇的说道:“好可惜,只有我一个观众。”
“好听把!后面两首可是陈浩自己编写的哦。”阿强舒展着肩膀。
“好听极了!比你们在学校里表演的还要棒!”郑多微说。
陈浩眼睛亮的像星星,抱着吉他弹了几个听起来很炫的音符,表示自己的兴奋。
“好了,我回去了。不然我估计我妈我爸会把我们这一片翻个底朝天。”
“我送你。”陈浩放下吉他,“不,我和阿强一起送你。”
阿强识趣的假装肚子疼,“哎哟,我不行了,我肯定是没有喝到陈浩给我拿的水,现在肚子疼了。”这家伙还在报复刚才的事。
陈浩看着阿强的表演,心想:你真的还能再假点。
“好啊。”郑多微没有理会阿强的表演,爽快的答应了。
陈浩关上仓库的门,和郑多微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没有搭理阿强。
郑多微在右边,陈浩在左边,平时两个人吵吵闹闹惯了,突然这么正式的走在一起还真是不习惯,多少有些尴尬。
陈浩在大脑中搜寻着话题,和她聊音乐?会不会太乏味了。和她聊学习?算了吧,我宁愿聊音乐。那聊什么呢?难道要和她聊今晚的月亮?……陈浩觉得自己跟自己好像在心里打了一仗。
“陈浩……”郑多微先说话了。
好了,休战。陈浩在心里默想着。“怎么?”
“谢谢你。回想起今晚的一系列事情……还真是滑稽。”郑多微终于弯起来好看的嘴角,“你的好朋友阿强真的很好笑。哈哈哈。”
“不用不用,我们的都是跟雷锋学习的。谢雷锋吧。阿强是个大活宝,以后你和他混熟了就知道。”陈浩说。
“那好吧,下次你们记得在唱歌给我听,我带着你们的哀乐回家了。”郑多微说,“你别送了,在拐个弯我就到了,万一被我妈看到……。”
陈浩笑出了声,“这才不是哀乐,是勇敢的音乐,回家不管怎样你都可以勇敢面对了。”
“你个玩摇滚的那么瞎矫情。”郑多微走之前不忘和陈浩调皮下。
陈浩做着弹吉他的动作,“一副没办法哦。”的表情。
高个儿少年对着女孩挥手道别,女孩的笑脸在路灯下格外的好看,马尾的发梢被风吹向了左边。幸福伴随着之前的悲伤环绕在彼此的身边,美好如同在梦里。
墙的拐弯处站在范鑫茵,一切都映在她的眼里,她的惊讶大过心中的失落。她赶紧整理好自己思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然后走进郑多微的背后,轻轻的喊句:“多微!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