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马威
南宫萧说是让墨绾独自去,但堂堂萧王妃总不能失了排场。七八个护卫,墨绾一眼扫过,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不过最令她放心的,还是那惊鸿一瞥的白影。墨绾相信以流水的身手,除非大内侍卫齐齐出动,否则谁也留不下。
在公公阴阳怪气的嗓音下,马车隆隆启程。墨绾撑着头,脑海中梳理着萧王与皇帝皇后之间的利害关系。
萧王是先王最小的儿子,也是当今圣上最小的皇弟。墨绾想着,有这样一个能力出众、年纪比自己小了有近二十的皇弟,皇位能否安稳传到下一代真是一个值得玩味的问题。
萧王有没有夺位的心思墨绾懒得探究,她只知道,面对宫里那对多半不怀好意的男女,她既不能往死里得罪也不能卑躬屈膝,更不能有损萧王妃的身份,不卑不亢当属最佳。
撩起帘子一角,见离宫门已不远,墨绾展了展腰身,她的战场,马上就要来临了。
下了马车又跟着公公走了一段路,墨绾无心欣赏美景却也不得不感叹御花园的布置精妙,终于转过一个弯儿,坤宁宫三字落入墨绾视线。
“萧王妃,您稍等,咱家给您通报一声。”
墨绾颔首,道:“劳烦了。”神情自若,墨绾内心却涌上不好的预感,皇后要出招了。
果不其然,公公很快小跑出来,老脸皱作一团,道:“真对不住了萧王妃,今儿正巧墨家二小姐进宫探访娘娘,还在里面呢!说起来,您和墨二小姐还曾是姐妹,就烦劳您稍候片刻吧!”
墨绾冷笑,玩不烂的把戏!皇后此举不过是想警告她,虽然嫁入了萧王府,但冠着墨家姓,就是皇帝的人。
墨绾知道,她若乖乖等着,准有杂七杂八的人路过羞辱她一番,干站了一两个时辰后被皇后一句话轻描淡写拂过,哦对,还要承受她那好妹妹的嘲笑。
墨家二小姐墨嫣儿,京城第一美女才女的名头不少,不过曾受了十八年这位好妹妹白眼的墨绾心里清楚,好名声是大姨娘耗费多少资源堆积起来的。比起其他姨娘生的女儿,在墨府里小心翼翼生存,这位娇生惯养出的闺女心性手段实在是差了太多。
将墨嫣儿的行迹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墨绾抬脚走进坤宁宫,不顾身后公公特地拔高声音的叫喊。
坤宁宫内,皇后隐隐听到心腹太监的叫声,便知那性格懦弱的萧王妃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居然闯了进来。皇后嘴角浮上一丝阴狠的冷笑,将墨嫣儿手中花样拿过,轻轻放在案上,然后拉起她的手,道:
“嫣儿心灵手巧,本宫一向知道的,这不赶巧,来了个行家,让她给评评嫣儿这鸳鸯图绣得如何?”
墨嫣儿有些慌乱地跟着站起,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人能在娘娘面前称得起行家?”
皇后侧头一笑,道:“你的好嫡姐,现在的萧王妃。”皇后特意咬重“嫡”这一字,不消看墨嫣儿也知她面色难看。
墨嫣儿娘亲在墨家掌着权,受着宠,却始终不得扶正。墨嫣儿过着嫡出小姐的生活却终生要比墨绾低下一等,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三言两语挑起墨嫣儿愤恨的皇后,此时正笑容满面,一切算计被完美掩盖而去,她在等,等这墨家姐妹给她演出好戏。
墨绾走进坤宁宫,就见皇后牵着墨嫣儿正在门口等她,脸上堆满了笑容。
今日墨绾穿的是王妃宫服,色泽偏素雅却不失贵气,这种身份的象征是墨嫣儿最嫉妒的,更何况一身宫服的墨绾比起平日,有如脱胎换骨一般,气势内敛却叫人不敢无视。
见到墨绾,墨嫣儿内心的不忿瞬间极致,她率先叫道:“墨绾,你有没有教养,娘娘没允许就赶闯进来,你当这是墨府呢?!”
行家出手便知有无,先前墨绾还担心这墨嫣儿是个扮猪吃虎的,见到真人,听她开口一句拉低平均智商的质问,墨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墨绾疾走两步上前,一把抓住皇后的手,面色激动地道:“王爷身子我放心不下,前两日找不的时间进宫,这刚一闲下来就听到姐姐传见,真是太巧了!”
墨绾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绾儿可想皇嫂了!”
墨嫣儿愕然,就连皇后也楞了一瞬,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萧王与皇帝是兄弟,墨绾叫她一声皇嫂,并不出格!
皇嫂……皇后暗暗咬牙。若是平日她不介意墨绾这般套近乎,但眼下形式,分明是这萧王妃迎面给她的下马威!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墨嫣儿脸色更是难看,墨绾与皇后成了同辈,那就意味着她比墨绾生生低了一辈!
墨嫣儿不能忍,但她没有法子。这点上无懈可击,就连皇后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至于从其他方面挑错……墨嫣儿是想,但还不等她的小脑子想出点什么,墨绾又开口了,这次,是朝她。
“哎,嫣儿妹妹,姨娘近日还好么,那些陈年旧病没复发吧?呸呸呸,瞧我说的什么话,若是姨娘有点什么事,嫣儿妹妹怎还会在这里。”
墨绾说着便牵过墨嫣儿的手向里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多年未见的好姐妹。皇后跟在墨绾身后,眼神阴狠,她在寻找机会,找回主动权。
坤宁宫,只能由她主导,哪怕是这个与传言有些不同的萧王妃,也休想染指她的领地!
墨绾嘴上与墨嫣儿叙旧不断,看似热情,热情得墨嫣儿都插不上话,当然,话里深深浅浅的刺儿不断。其实,墨绾并没有多在意这个无脑的庶妹,她真正的对手,还是身后那如同毒蛇一般潜伏在黑暗里的皇后。
“啊,这个……嫣儿你新绣的花样?”墨绾拾起桌上的花样,“叫我好好瞧瞧。好一副鸳鸯戏水图,嫣儿妹妹绣工又增进了!”
这句说的不假,墨嫣儿虽然被保护过度?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所欠缺,但闺阁女子这些基本功?当真在京城数一数二。
不过,鸳鸯图么?墨绾笑容愉悦,好妹妹,你是故意帮我找话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