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正欲说话，听见门前的脚步声，知是有人来了，赶忙走到门前，见是二哥背着长剑，一脸倦容的归来了。忙对屋里母亲喊道：“娘，看来神明还是要拜的，这不我哥哥不是平安归来啦！”

兰梦急忙走了出来，接过易允的包裹，笑道：“盼啊盼啊，你今天可总算回来啦，要不然我还真以为你要在京中过年了呢，就差你大哥他们啦，这个雪路不好走吧？”

易允在炉火前坐下，小白递过去一杯茶，易允喝了一口道：“是啊，我二十八就往家赶了，可皓天那边也是大雪天，车马羁留，路过潇水时，那江面都能过马车了呢，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冷的冬天。在清霜客栈住了一宿，辗转到现在才到家。”

兰梦道：“你去屋内歇会吧，让小白絮儿他们帮着你爹收拾收拾，我去做饭，估计你大哥也要回来的。”

易允也是路途劳累，解下腰间长剑，回屋休息去了。午饭做好时，小白听见门外兄嫂的声音，赶忙出去迎接，笑道：“娘正说着你们呢，刚好做好饭，大年三十，总算一家人聚齐了。”

易阳道：“我和你嫂子也是考虑了半天，风雪不停也不好归来，路确实难行，又怕月儿冻着，这不今早雪停了，我们就赶回来啦，月儿都在车上睡着了，这不现在你嫂子还抱着她呢。”

小白道：“我把月儿抱到里屋去睡，咱们先吃饭吧，也喝几杯薄酒，驱驱身上寒气。”

柳絮儿也出来帮着张罗碗筷，小白给小月儿盖上被褥，看她还在熟睡，就走出里屋，在饭桌前坐下。

不久一家人围着圆桌坐定，兰梦轻轻掩上一扇屋门，给炉火又添了两块炭，坐下道：“都回来就好，一年难得聚一次，咱们边吃边聊。”

易天喝了杯酒，冲易允道：“允儿，你在京里干得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回清霜吧，跑到皓天去，离家这么远，爹娘都不方便去看你。算来你都在京里三年了，你们剑风卫队其实就是个皇城看门的。”

“你就是个分队的小队长，有啥前途啊，还不如回清霜城当个剑术教习呢，赶紧找个媳妇多好，天天在外边飘着，你爹我都快老啦。”

易允听父亲如此数落自己，不满道：“我乐意行吗，我也是当年京试成绩出众才被选入剑风卫队的，虽然混了几年，只是个分队的小队长。但我手下还是有几十号小弟的。”

“我们守护的是皇城的安全，不比在学院教那些愣小子有意义。何况若真打起仗来，说不定还能为国出力呢。现在大司马在各城募兵，墨染城的河口镇最近派去了好几拨兵士呢，说是镇里的村民和黑水国的居民在江上起了冲突，两国都不退让，派兵在镇上对峙呢。”

“我看打起来多好，正统军一天天在那闲着，不知道河口镇对面的西平镇原来就是咱们白暮的辖区啊，被黑水夺走这么多年也没收回来。要真是打起来，也好挫挫黑水国那帮贱人的嘴脸。”

兰梦听儿子这样说，不乐意道：“天天就想着打仗，早知道不让你在月风学剑了，要不是你们卫队只是皇城的守护，不会参与对外战斗，我才不会放你去皓天瞎混呢。”

“若是你加入正统军，我才不乐意呢，你不记得你四五岁时白暮和黑水那仗打得有多惨烈啦，连我们躲在山村都过不上安宁日子，这可好，好不容易安定十几年，你倒是盼着打仗了。不知道‘宁做太平犬，不为乱离人’啊，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沙场受苦。”

易允道：“我也知道太平好啊，可黑水国自己也不安生啊，自己国内平源两家搞得一团糟，那源清流现在得势，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二十年前那场仗不就是他策划的，他杀了多少白暮的兵士。”

“若是平林家在黑水执政倒还好说，毕竟平林家一向主张和平，可现在野心家源清流在黑水一人独大，他巴不得黑水沿岸的城镇都被划入黑水国的疆土呢，人家都挑衅到家门口了，谁能无动于衷。”

“我小时候你就教我要胸怀爱国之心，我可不甘心一辈子平平庸庸。‘男儿不遂凌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你儿子我早晚会名扬白暮的。”

易天道：“别跟你娘顶嘴，我不管你的啥凌云志，你的八尺躯是你爹娘给的，即使以后真打起仗来，你也要好好给我留着孝敬你老子，学剑可不是空有热血就行，报国亦是如此，你的剑再快，能斩断千军万马，飞羽流矢吗？你一个人再强，能护住万千黎民吗？”

“你还年轻，做事需要思虑再三，真想报国，先干好你的小卫队长也行，上不了沙场，制服几个乱臣贼子，小盗小偷也不算没有意义。你若真愿意，呆在皓天不回来也行，我以后让小白给我养老。”

小白听父亲如此说：“得了吧，大哥不是在清霜城吗，我可不愿意老在一个地方呆着，多无聊，我还要走遍白暮呢，玩个几年再回咱们南溪镇。”

柳絮儿听几人说说闹闹，也乐了，道：“我没多大志向，我原来只有爷爷一个亲人，现在又多了你们这些亲人，你们去哪，我就去哪。娘，以后我陪你。”

兰梦听絮儿如此说，也乐了，笑道：“果然是亲生的儿子不如收养的闺女，一个个都走吧，天大地大，你们去追寻你们的生活吧，让絮儿陪着我就行。”

正聊着，里屋一阵动静，小白看见是小月儿起来了，走到小白身边道：“叔叔，我早就想回来啦，今天祖母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在清霜都吃不到呢？”

兰梦道：“月儿，难道在清霜你爹娘不给你做好吃的啊，这几天回来，祖母好好给你补补。”

一家人谈笑间不觉时间流逝，饭后小白和絮儿还有小月儿在院内玩耍，雪后的冬日清冷而空寂，当晚间的烟花与烛火燃起除夕的夜色，又到了守岁迎新的时候，爹娘和兄长在屋内闲谈。

小白和柳絮儿走到屋外，雪晴后的夜空孤寂而空漠，三三两两的寒星点缀着寂寞的天幕，柳絮突然指着西北天际一颗明亮划过天际的星星，叫道：“哥哥，你看，星星落下来了！”

小白抬眼望去，也是被震撼了，西北天际随着那颗明亮的星星划过后，不断地有星星划过，连忙对屋内喊道：“爹，娘，出来看啊，天上下星雨呢。”

兰梦等人连忙走了出来，几人在院内望向西北天际，只见天星尽摇，陨落如雨，或如瓮，或如斗，断断续续，大者偶有一二，亮熠闪耀，小者不可胜数，小月儿看得入了迷，道：“这是天上的烟火吗，今年除夕真好玩，天神都在为我们放烟火呢。”

易天道：“天有异象啊，我活了几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流星，不知道在这新旧交替的除夕夜，这落下的星光又是喻示着什么呢？”

看了良久，星雨渐渐变得稀少，风拂过丝丝寒意，众人又回到了屋里，燃亮的烛光摇曳着一年最后的时光，新的一年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