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云杳的名字，是在那个睡意昏沉的午后。

风间羽抽出腰间别的玉潇横在嘴边，指尖微动，有清音流泻而出。

“云杳吗？”风间羽只是淡淡地笑，“这疯丫头的名字倒还好听的。”

阿卓在帘外说，老爷和夫人来了。

风间羽登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们是这府里他最不想见的人。

“我听说你花了十万两金子就为了买下了一个奴役丫头？”

敢情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风间羽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是又如何？”

“你……逆子！”老爷子指着风间羽的手一直在发抖，最后竟气得胸口发疼！

一旁的丰腴妇人一边替他顺气一边数落风间羽：“你看你，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儿了，就不能让他省点儿心吗？”

话听到这儿，风间羽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横眉冷眼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那妇人一愣，脸上浮现委屈的神色，她扭着身旁的人娇媚道：“老爷，你看他……”

“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跟你娘说话的吗？”

风间离实在想不明白，他这辈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娘？风间羽怒极反笑，他指着那妇人说话的声音都快结出冰碴子了：“她也配？若不是她在我娘病弱之时趁虚而入，否则就凭她一个青楼里的贱人也能爬进我城主府？做梦去吧！”

风间离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放肆！”

风间羽嘴角溢出了鲜血，他用手背抹去了，他笑得愈发诡异。

“我只要还活着，这就是你要还的业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把日子过得太舒适，因为这是你欠我娘的。 ”

风间羽离开了湖心亭，有他们在的地方，他真的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风间羽去了合欢院，那是他娘生前住的地方。他娘离世后，便闲置了下来。

原本他爹爹的填房是要住进来的，可得知消息后的风间羽提着长剑冲到了院里，他拦在门口说，谁敢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要了谁的命，他猩红的眼眶似受伤挣扎的小兽，无助绝望。

最后风间离带着她离开了，玉姨才小心翼翼地从风间羽手里夺过了剑。

玉姨是风间羽的乳娘，她自然能明白他心里的苦，她心疼道：“少爷，你这是何苦呢？”

风间羽朝她咧了咧嘴，他说娘最不喜欢别人乱动她东西了，她会生气的。

风间羽远远地瞧见有人在那合欢树下扫着落叶，他站在那儿定睛看了好些时辰。

从前，他娘也是这般。虽说是城主夫人，可她院里向来是不让下人碰的，凡事都亲力亲为。

只是她去了后，风间羽才吩咐下人定期打扫院子，一尘不染反倒没了该有的生气儿。

心中失去挚亲的痛楚，只能用恨意来填，只可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某个角落里始终是空落落的。

风间羽走进院里，这才看清了院子里打扫的下人，正是他前几日带回来的云杳。

“原来是疯丫头啊。”风间羽摸了摸鼻子，突然生起了要捉弄她的心思。

他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运了气将它弹了出去，那合欢树的树叶一下子“簌簌”地往下落着，不一会儿就落了满地。

云杳这厢正奇怪，又没有起风，这叶子怎么越掉越多呢。

忽然风间羽一个失手将石头弹到了云杳身上，云杳吃痛，揉着痛处破口大骂：“是哪个王八蛋啊？”

风间羽刚才的烦闷一扫而光，心情变得大好，他就喜欢看云杳被气得跳脚的模样。

见云杳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风间羽暗道不妙，抬脚就准备开溜。谁知，却被云杳一个扫帚扔过来砸个正着。

“好你个风间羽，还敢偷袭！”云杳插着腰，颇有邻居张大婶骂街的泼妇气势。

风间羽揉着脑袋，瞪了云杳一眼：“疯丫头！你找死吗？敢打我！”

云杳抬脚就往风间羽某个部位踹了过去：“打你怎么了，我还踹你呢！”

幸好风间羽躲得及时，不过这疯丫头下手……不对是下脚也太狠了吧，究竟是哪个王八犊子教她这招的。

“你这么凶，小心以后没人要。”风间羽咬牙切齿道。

云杳拾起地上的扫帚，一身正气地回了一句：“干卿抵事！”

风间羽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世上能让他吃瘪的人，怕是只有云杳一人了。

后来事实证明，也确是如此。他风间羽遇上云杳的确是没有任何办法。左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