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紘哥哥，我找到瑾了。”

自从见过翊璃后，得到的这个消息，让凌紘心里久久不能平息。让他震惊的不是这麽快就找到翊瑾的下落，而是翊瑾在宫中的身份。

“找到瑾了？在哪？他可安好？”

“是成王。”

“什麽？”

“翊瑾就是成王，我看到他背上的记号了。”

凌紘放下手中被他握得温热的瓷杯，起身往凌云殿走去。

“哥？什麽风把你吹来了？”凌绮灵正在戴髪簪，见小韵去开门，也走了出来。

凌紘看了看衣着华丽，微施粉黛的妹妹，不禁皱了皱眉，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他看了一眼小韵，凌绮灵也马上明白了，她朝小韵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小韵低头欠身，顺手带上了门，留下兄妹二人。

凌紘见四周无人，也就开门见山地说话了，“翊璃找到翊瑾了。”

“真的吗？在哪？”凌绮灵兴奋地跑到凌紘身边，捉住他的手臂猛摇。

“好了你先冷静点，翊瑾是……是成王。”

凌绮灵摇着凌紘手臂的手瞬间止住，“成王？翊璃姐姐是不是糊涂了？成王虽然是叫奕瑾，但不一定就是翊瑾弟弟啊。”

凌紘叹了口气，把翊璃记得以前的一切，包括如何记得、怎样发现翊瑾的事，一一告诉了凌绮灵。

“还有，刚见成王的时候，有一次他用了玄凌掌推开了我……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

凌绮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那……那她不怪我们吗？”

“她只知道我们刻意让她失去记忆，还不知道师父的事。”

“我们一定要这样下去吗？翊璃姐姐已经知道我们不是亦国的人，知道我们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们现在是要报仇吧？先不谈当今陛下是无辜的，翊璃姐姐也会怪你啊！”

凌绮灵眼眶有些泛红，握住凌紘的手也不禁用力起来。

“她不知道羽国是被亦国所灭，自然也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也告诉她我们现在只是想安定地生活下去，她什麽都没有怀疑。”凌紘挣开凌绮灵的手。

“你也不要妇人之仁，师父当初训练我们第一件事就是不得动情，一个情字足以让我们以前辛苦累积下来的一切功亏一篑，别和师叔一样。”

“和师叔一样……”凌绮灵失神地喃喃自语，没有发现凌紘已经悠悠起身，离开了凌云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汹涌而来的巨浪从来不会给予谁一个喘息的机会。

“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大殿上，齐俨行信心满满地走了出来。

奕澈点头示意他说话。齐俨行双手呈上了一封奏折，嘴角微微上扬，虽是低下头，但眼睛从未离开过前面的凌紘。

“陛下，据老臣调查发现，凌大人的身份相当可疑，至于可疑之处在哪，老臣还未查证。”

“但是，自从凌大人上任以来，朝中官员就不停地被替换调离，臣足以相信，凌大人有意培养亲信，便于实行他的谋反大计！”齐俨行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凌紘。

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皆议论纷纷，凌紘倒是不慌不忙，他耐心地等着奕澈看完奏折，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才悠悠开口。

“齐大人，这才过了多久，您就怕凌某坐大势力，抢了您的风头了？凌某的确有把官员们稍加整顿，但也是为了新政推行而着想，被替换调离的官员也被查证出有贪赃枉法的勾当，凌某实行这些措施也不为过吧？”

齐俨行悄悄看了一眼奕澈，见他也没什麽反应，老谋深算的他也有些慌了，“凌大人此话差异。您说那些官员有参与不法勾当，但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故意陷害吧？”

凌紘轻轻一笑，“好一个‘陷害’，真不知道现在是谁在陷害谁呢。既然齐大人对凌某如此有意见，那凌某也递上个奏折，表达表达我对齐大人的意见吧。”

凌紘从袖中抽出奏折，递给了富贵。富贵也马上接过，放在奕澈面前。

奕澈一边看，凌紘一边对着齐俨行微笑，说的话却让齐俨行打心底发寒，“齐大人勾结户部和吏部尚书，算不算有意培养亲信，便于实行您的谋反大计？齐大人勾结余国使节，又能不能算在其中呢？”

“什麽勾结户部和吏部尚书？我们只是多年好友！”

“是啊，以其家室威胁他们替你办事，还真是多年好友。”

“那……那我也没有勾结什麽余国使节，我们也只是谈论一下两国之间如何保持友好交往。”齐俨行攥紧拳头，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哦？朕倒好奇了，友好交往的意思，就是让朕把郡主送出去和亲？”

奕澈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但他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了一份，狠狠地向齐俨行扔去，“齐卿家倒是说说看，若朕不同意和亲，余国会如何与我国友好交往？”

齐俨行扑通一声跪下，“冤枉啊！”

奕澈嘴角微扬，“朕只是问问话，齐卿家怎麽喊起冤来了？”

齐俨行连忙指着凌紘，“是他！肯定是他故意陷害我！”

凌紘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您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陛下，臣请求让一位大臣出来说说话。”

奕澈轻轻点头，一个身子颤抖着从那群议论纷纷等着看好戏的大臣中走了出来，重重跪在地上，“臣敖允铭参见陛下。”

齐俨行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也皆是绝望。

“敖尚书，你在齐大人身边这麽久，知道的也最多，不说勾结朝内大臣这件事，余国的事，你能如实告诉陛下吗？”凌紘的声音变得柔和，却更让人不安。

敖允铭不敢抬头，“是……齐大人和余国使节交往甚密，自从凌大人上任后，齐大人担心权力不保，因此一边想铲除凌大人。”

“但因为凌大人这边比较难下手，所以齐大人也一边则与余国使节达成协议，把郡主献给他们那个贪图美色的君王，而余国则会保住齐大人的权力，甚至给他更多，所以……”

“够了！你在这胡说八道什麽？你想见不到你老婆孩子吗？”齐俨行忍不住大吼着打断了敖允铭的话，猛地站起来，挽起袖子直直向敖允铭走去。

凌紘纵身一跃，翻过齐俨行头顶，挡在敖允铭面前，“陛下，我想勾结大臣这一点也可以证实了吧？”

齐俨行稍稍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陛下！我可以解释！”

“朋党勾结、卖国之罪，你还能解释些什麽？把齐俨行关进天牢，秋后处决，其家人朋党一律流放边疆，敖允铭及时回头，指证齐俨行罪行，死罪可免，但除其官职。”奕澈淡淡地看了齐俨行一眼，便离开了大殿。

凌紘与众大臣也跟着奕澈离开，留下大殿内撕心裂肺的大吼。

奕澈让凌紘随他走回东宫，一边走，他一边询问凌紘，“你是怎麽知道这麽多的？”

“多亏成王调查来的情报罢了。”凌紘淡淡回答。

“成王？想不到你和他关系也挺密切。”奕澈微微瞇起眼。

“只是无意中听到成王提起搜集到齐俨行的罪证，但不知道如何把此事顺理成章化，我也是借花献佛而已。”

“敖允铭又是怎麽回事？”奕澈收起怀疑的神色。

“我去安顿了他的妻儿，他没什麽好怕的，为了性命自然肯把齐俨行供出来。齐俨行最失败的，就是以武制人。”凌紘轻笑，“但齐俨行此次失利，余国那边肯定也会有大动作。”

“霍青的实力足以解决。”奕澈不以为然，“虽说霍青很危险，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有用。”

凌紘冷笑，“是啊。”

一片红叶落下，盖过两人走过的足迹，也渐渐抹走夏日的痕迹。

“什麽？把齐俨行给解决了？”依旧是一袭鲜红，但被这抹鲜红包裹着的人却有些暗淡。她把送到唇边的茶猛地放下，紧紧地握住有些微烫的茶杯。

“是。齐俨行本来想把凌紘给拉下来，结果却被反咬了一口。”张公公依旧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那抹鲜红的手松了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果然是小看你了，凌紘。”她眼角余光瞟向张公公，“继续给我盯着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