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追查
“陛下……今天上朝吗?”富贵悄声走了进来,扫了一眼翊璃,俯身叫醒了在藤椅上睡着的奕澈。
奕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熟睡的翊璃,“嗯,走吧。”
两人走了不远,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揭开了屋顶的瓦,翻身落下,靠近了翊璃床边。
翊璃还在睡梦中。
梦里,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自己与一个孩子站在了楼台,身旁站了一个温婉的女人。
那个男孩拉了拉女人的衣袖,“娘,那边有很多人呢。”
女人循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身子开始不稳,声音也颤抖起来,“瑾儿,和姐姐去卧室玩吧,记得关门。”
“那娘呢?不陪我们玩吗?”
“娘要去找你爹。”
翊璃拉起了男孩的手,向卧室走去。
画面一转,漫天大火,火苗似要追上来,狠狠吞噬自己。
翊璃还在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孩怀里,那个男孩见她醒来,转头和年纪较小的那个女孩说了句什麽,女孩轻轻在她身上戳了几下。
她原本就不清楚的视线更加模糊,在她的意识消散之前,女孩在她嘴里塞了些什麽,她不自主地吞了下去,意识也完全消散了。
“谁……是谁……”翊璃依旧闭着眼,但口中却不断呢喃着。
床边的身影吓了一条,连忙退后几步,却见翊璃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惊动了门口的宫女,连忙向宫女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手让她退下,宫女犹豫了一剎,低头退了出去。
见宫女退了出去,那个身影又再度靠近了翊璃,皱着眉看了看她紧锁的眉头,抬起手替她抚平,就像她那次笙萧殿替他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一样。
这一下,倒就真的惊醒了翊璃,翊璃猛地坐起身躲开,又定睛看了看来人,才复而躺下。
来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缩回替她抚眉的手,“喂……做恶梦了?”
翊璃无奈地睁开刚闭上的眼,“成王殿下……怎麽那麽有空……现在应该是早上了吧……不用上朝麽……”
成王眼神有些凌厉,“看来你还没病得那麽重呢,至少知道现在是什麽时辰,既然不满本王过来看你,那我走。”说完,真的起了身,作势要走。
翊璃再次闭上眼,“没那个意思……”
成王顿住,“你还真不留我啊?”
翊璃有些讶异地睁开眼,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成王的语气,竟带了些调皮又委屈的味道。翊璃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不留……你也不会走……”
成王倒是反驳不了她这句话,因为她说得没错。成王再次坐在她床边,碰了碰她的额头,眉头不禁又皱起来,“怎麽还是这麽烫?”
翊璃盯着那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的眉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撑起身子,伸手抚上他的眉,“我认识你那麽多天了……你就只有这个表情?”
成王怔住,心跳似是漏了一拍,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过了半天,才象是反应过来般缩了缩,搜肠刮肚才挤出了一句话:“昨天,到底发生什麽了?怎麽你会突然出宫,而且是跟霍颖……”
翊璃躺了回去,那老板和另一个男人猥琐的脸又浮现了出来,胸口一闷,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成王见状,忙起身倒了一杯水,扶翊璃起了身,一边替她扫背,一边叹气,“好好好,我不问,你也别想了。喝完水再睡一会吧,他应该快回来了,我也要走了。”
翊璃也没那个力气去理会他什麽了,只是点点头,仰头把水都喝了,又继而虚弱地躺下。
成王把杯子放回原位,又在坐在床边看了翊璃一会,看她象是睡得正沉,也就毫不忌讳地念叨起来。
“你啊,叫你跟我学武功吧,你不听,还跟那个霍颖跑了出去,看看你现在都成什麽样子了。照顾不好自己,还要本王纡尊降贵来照顾你。”
翊璃无奈地又睁开眼,虚弱地笑道:“行了行了……病好了学就是……前几天怎麽就不见你那麽唠叨呢……”
成王被翊璃这一开口吓了一跳,心虚地退后,“你给我好好睡!”说完,就这样纵身跃起,从他来的地方出了去,还不忘盖上瓦片。
他从房顶跃下,漫步回笙萧殿。一边走,却一边控制不住自己地想着那迷迷糊糊的脸。
是啊,究竟什麽时候,他竟然会唠叨起来,去关心一个认识了不久的人呢?
大殿。
众臣皆散去,只剩下凌紘和奕澈,还有一直在身旁候着的富贵。
奕澈疲惫地揉着眉心,确保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才淡淡开口,“凌紘,你认为翊璃这件事,和霍颖有关系吗?”
凌紘瞇起眼,“臣觉得是或不是,并不代表事情的真相,要知道,直接去问那个人就好。”
奕澈冷笑起来,“是啊,都差些忘记那个人了。”说完,他让凌紘上前,“凌紘,把他带上来吧,记得不要让别人看见。”“是。”
凌紘退了下去,大殿就只剩下奕澈和富贵两人。
“富贵哥哥,我有些累。”奕澈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似乎又回到十多年前那个孩子模样。
“陛下,这还在大殿呢……”富贵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奕澈没有理会,“我答应了翊璃替她寻找她弟弟的下落……但现在,我却有些忌惮这个未知的羽国遗室。”
“羽……羽国?那,翊璃姑娘……”富贵有些惊慌,他是宫中为之少数知道羽国可怕之处的人,羽国的人善于用毒,因此这些年来,才能无声无息与亦国平起平坐。
虽然十一年前被先皇灭了国,但亦国每出现一个羽国的人,便会遭受一场劫难,十年前的鼠疫,八年前的附虫难,五年前的花粉毒,这些他都历历在目。
当时也只有几个负责处理这些事的太监,包括他在内,知道源头是羽国的遗民,想复国之难,但知道的太监,如今也就只剩他一个了。
奕澈知道富贵在担心什麽,他摆了摆手,“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我更担心她的弟弟,会不会在这失踪的过程中,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
“所以要尽快找到他,尽快控制住他。”
“奴才这就去办。”富贵低下头,正准备退下,却见凌紘一阵风地飘进大殿,衣摆还未落下,冷冷的声音已随风传出,“死了。中毒。”
“还有一个人可以问。”奕澈握紧了拳头。
清儿带着一名小太监,低着头走进了大殿,“参见陛下,凌大人。”
“清儿,是他吗?”奕澈让清儿起了身,眼睛直直盯着跪在地上颤抖得厉害的小太监。
“是,奴婢在淑妃娘娘殿前门口找到他的。”
“好,你退下吧。”
清儿退下后,奕澈便直接了当地开口,“说实话饶你不死,要是不说,除了你,你家人怕是也难逃一劫。昨天你看见了什麽?”
小太监颤颤巍巍答道:“奴才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求陛下不要伤害我家人啊!是淑妃娘娘,娘娘让翊璃姑娘出了马车,过了一会就说回宫了。”
“那你们有遇上劫匪吗?”
“没……没有。”
“是淑妃让你说那些话的?”奕澈怒意渐深。
小太监张了张口,刚想回答,却忽然呜咽了一声,直直向前倒去。凌紘马上拔出配剑,向门口跑去,却看不见任何人影,回头看看小太监,人已咽气,背上插了一把小飞刀,正中要害。
奕澈冷哼一声,“定不了罪,也足够惩罚霍颖了。传旨下去,淑妃霍颖从今日起,不得出殿门半步!”
富贵连忙应是,退了出去,临走前,也不忘拖走小太监的尸体。
“等等。”凌紘俯身拔起插在小太监背上的小飞刀,“或许可以找到线索。”
富贵走后,凌紘淡笑着看着奕澈,「陛下是想趁机击下霍青大将军吗?」
奕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龙椅的把手,“霍青,齐俨行,都是威胁。推行镇守边疆和换兵的制度,本意就是想削弱他们的权力,结果削了霍青,却动不了齐俨行。”
“那是因为陛下做得不够彻底。我国虽以军事为重,但齐俨行可是文官。”
奕澈没有再说话,只是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