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触即发
马车飞驰,当晚就来到了大覃的首都赤那,花千树兴致勃勃的跳下车直奔一座极具异域风情的酒楼:“没吃到汉山的炙牛肉,赤那的羊肉也是一绝!”
“死后生。”骆冰怔怔的念着酒楼牌匾。
花千树回身一把揽住骆冰,振振有词道:“意思是这家店的美味足以让你飘飘欲仙,要等很久才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还在人世。”
素衣无奈的摇了摇头。
踏进“死后生”,花千树轻车熟路的选了靠里的位子:“小二!连皮儿切羊羔、香蒜青丝羊光汤、孜然全辣烤羊宝加五碗羊杂羊肉面。”
“再拿一壶糯米酒。”胡松放下扇子道。
燕玄轻轻拍了拍胡松的肩:“辛苦了,胡兄弟。”
菜品很快一一上齐,骆冰一见这色香俱全的佳肴,只觉得眼睛鼻子都是种享受,恨不得深深埋进去,光是嗅、瞧,就能得到满足。花千树更是载歌载舞,尝一口便要高唱三声,引得满堂的宾客纷纷侧目,甚至有几个年纪较大的,也要跃跃欲试了。
骆冰塞得满满一嘴,含糊道:“你这是喝醉了吧。”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胡松的脑袋直接砸在了桌上再起不来,花千树乐的摇头晃脑:“这才是醉了的。”
真是奇怪,胡松酒本事不大却要喝酒。骆冰心里直嘀咕,不过想到父亲官场上觥筹交错被逼无奈的酒文化,也就不以为然了。
时间越来越晚,店中的客人稀稀落落的都离开了,刚才一同扭动腰肢的老爷太太,过来和花千树打招呼:“小姑娘,下次一起再跳呀!”
“好呀好呀,大娘你刚才跳的真好,那腰扭得……”花千树客套的将他们送出门,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门外打更声:“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哗——胡松猛地抬头,两只眼睛亮的像星星:“几时了?”
“亥时。”燕玄回答道:“该走了。”
胡松点了点头,竟比往常更加精神,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众人纷纷拿起包袱紧随其后,花千树扔了块银石头给老板娘,老板娘嫣然一笑:“您好久没来了,下次得赶早些,我给你煮羊眼吃。”
“好嘞。”花千树笑嘻嘻道:“那得再过个几百年。”
众人随胡松拐过几个胡同,来到一座气派非凡的铜门前。门上绘刻着一对盘旋交啄的巨鹰,栩栩如生,叫人挪不开眼睛,骆冰忍不住上前两步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有竹氏的祥誉图腾。”素衣轻声道。
“什么人?”从铜门两面窜出两个铁盔战士,骆冰全神贯注的瞧着图腾,竟没发现守卫的存在。眼看守卫的战戟要刺上骆冰的手臂,燕玄轻踏上前,拉回了骆冰。
胡松笑着摘下面具道:“两位大哥误会了,咱们几个是大覃崔氏的手下。”
面具下一张媚绝如玉的脸庞,就是天下女人都瞧了,也该自愧不如。一双桃花眼含波流转,似乎更亮了些。
“原来是几位友人。”其中一名略为年长的守卫拱了拱手道:“这几日城内紧张备战,实在是担心出现差错。还望几位海涵。”
“我们在宁丰州听闻此事,特地前来相助。还须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素衣慢道。
那守卫将手一挥,毫不在意道:“不必客气,几位是自己人,直接觐见就可。”说着战戟一杵,打开铜门。
骆冰暗暗诧异大覃卫兵的疏工,但也只好随后而入。
不同于丰宁州雪鬓雪鬟的老亲皇,大覃的王十分年轻,精神抖擞的样子让骆冰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一下子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这个年轻的男子,现下满是愁容。
“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就争强好胜,又很得父王宠爱,所以难免骄纵任性了些,谁曾想到……”说着紧紧的捏住了座首。
“大王过虑了,古往今来,朝中觊觎皇座的人前赴后继,无穷尽矣,什么父子情兄弟义,在高名丰利前都不值一提,那人不念,你又何顾?”胡松拱手道。
伯羽望着他良久,似乎出了神。
胡松紧继续道:“要想坐稳皇座,唯有狠下心来,斩草除根。眼下必须赶紧派一小路兵队包围卓亲王府,剩下的两股大军,一股镇守王宫,一股暗走小道至阿步拓,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阿步拓是伯羽称王时赠与伯天的封地,伯天当时还笑着说,想要离哥哥近一点。
伯羽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看到胡松的眼睛,又不自觉的喃喃开口道:“好,派信儿下去,就照你说的做。”
随婢女走在宫中,燕玄低声道:“咱们来是阻止亲王谋权,并不是为了挑拨手足情谊。”
胡松笑道:“现下伯天妄图篡位,若是伯羽再这么优柔寡断下去,受苦的只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到那个时候,咱们造的孽可就大了。”
“我明白燕玄的意思。”骆冰忽然插嘴道:“如果伯天没有想要叛变呢?仅凭一纸飞鸽传书?你们的线人可靠吗?”
胡松冷哼一声:“我们的人我可以担保,况且,一个人内心的想法谁也不清楚,哪怕是冤枉了他伯天一人,也不能让全城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燕玄开口道:“想知道伯天的想法很简单。”
“去一次阿步拓就好啦。”骆冰接道。燕玄听罢,忍不住扬起嘴角。
众人随婢女一一回房歇息,黑夜中的大覃黑甲林立,仿佛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阿步拓位于赤那西南方,是座兼具大漠恢宏与绿洲清霖的城。城中的一砖一瓦,都是伯天来到之后重新翻建,整座城绝美的仿佛一幅工笔画。
城内红砖砌成的一座高台上,一名体态颇为魁梧的的男子赤裸着上身钉立不动,任由周围几个身披战甲的卫兵左突右击,男子仍旧纹丝不动。忽然间,男子微微矮下身子,双手如闪电般伸出,捉住就近的一名卫兵,大喝一声将其扔下高台。其余卫兵立即愣住不敢妄动,过了不久,纷纷颤抖着跪下身来抱拳道:“亲王神力,在下自愧不如!”
伯天皱眉道:“赶紧起来,咱们继续。”
卫兵们面面相觑,领头的卫兵忍不住开口道:“启禀亲王,您七天里办了三次比试,弟兄们轻则血流满面伤痕累累,重则被摔得手折脚断,现在还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再这么比下去,恐怕咱们剩不下多少好手啦!”
伯天嗤之以鼻:“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我自然不放在眼里。武力之差,叫我难以置信。就这样还想保卫国家,我看,你们连伯羽的一个黑甲卫士都比不过!”
“大王的黑甲队悉数是优胜劣汰下的绝世高手,咱们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领头低声道。
伯天听后大怒,臂膀青筋突突爆起:“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倒是敢开始埋汰起我来,今天我就是要叫你看看,我和他伯羽,究竟谁才是那个叫你生不如死的魔鬼!”说着拔起身边兵器架上的长枪就要刺过去。
砰的一声,一个人似乎是从头而降般飞身到高台上,劈手紧紧扣住了长枪。
“燕玄真是……太俊了!”台下的骆冰几乎要窒息过去了。
谁知伯天力大无比,燕玄眼看撑不住长枪的力量,急忙反手一推,长枪直直的穿过自己的耳边,枪头没入了身旁的石柱。
燕玄只觉得虎口生疼,碍于一直以来风流倜傥的形象,只好一面笑意吟吟,一面将裂开的伤口悄悄咪咪藏到身后 。
伯天看这来人身手不孬,气也就消了大半:“你是什么人?”
燕玄腾出另一只手捋了捋头发:“来帮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