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流浪
众人正闲聊时,酒菜已经慢慢上齐,小白他们正欲开动,忽见又有几批人陆续走上楼来,第一批正是在学院内名声渐臭的“钱家帮”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钱多多,白近南,贾仁义三人。
只听走到二楼时,钱多多身后一小厮看了小白他们一眼,一脸不屑之意。
“老大,原来咱月风的那群穷小子也来太白楼消费了,当真奇事,一年攒了点银两 ,也只配到二楼点些残羹淡酒,走,咱们去三楼乐呵乐呵。”
那钱多多一行人走向三楼,随即听到三楼一阵浪笑欢歌。
小白和若依心中恼怒,却无可奈何,刚欲抱怨,就看又有二人向他们走来,正是宿舍的老三沈渺和同班的雪文,一年下来早已熟悉无比。
沈渺道:“白老弟也和兄弟们在此饮酒庆祝啊,我和雪文家就在不远处,这太白楼我们极熟,今日放假之日,也欲来此喝几杯小酒,没想到诸位都在,我们也坐过来吧,一块叙叙。”
小白看看座位尚且空余,道:“可以可以,三哥你一直说家在清霜城内,也没去找过你,今日倒碰巧相遇了,那你为何不住在家中,反而来学院和我们几个粗人挤一间屋子呢?”
沈渺道:“家父一向望我早些自立,不要太恋家,何况咱们宿舍几人也聊得来,在家中我也独自一人,多有寂寞之感,哪有和你们在一起快乐。”
雪文道:“是啊,沈渺交友其实不多,城内也就我和他熟悉些,他和那些纨绔子弟也聊不来,伯父对他管教也严格,所以性格渐渐孤傲忧郁,若不是有我这个世交好友,只怕他无半个知音了。”
小白看了沈渺一眼,看着他那眉宇间忧郁气质,忽然好像发觉了什么,问道:“上次西园诗会,我旁边坐了一位沈夫人和雪夫人,不知与二位有何关系。”
雪文道:“沈夫人是他母亲,雪夫人是我母亲,我家藏书阁与他家琴乐坊世代交好,所以彼此相熟。”
小白道:“我在宿舍就觉得三哥气质不凡,原来是家风熏染。沈渺兄的琴艺当真一绝,虽然一年来只听他弹过两回,不过至今忆来,犹觉妙音在耳。”
沈渺道:“承蒙夸奖,酒菜已上,我和雪文再点些小菜,咱们一起品酒而谈,岂不美哉。”
传唤小二不久,菜已上齐,小白起身为各位斟满酒,起身道:“大家同饮此杯,庆祝咱们一年来在月风的时光,干了这杯酒。”
众人一饮而尽,这“邀明月”不愧为清霜城招牌酒,虽然不是最贵的,但饮入腹中,亦觉得芳香甘甜,回味无穷,众人又吃了几口小菜,渐渐酒意微起,更是无话不谈。
聊得正欢时,忽听楼下一阵躁动,小白往楼下望去,见是一位老人和小姑娘走进楼来,老人须发渐白,但眉目间隐约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 ,背着一把月琴。
二人显然是走了很久,远远看去身形颇为憔悴。天寒地冻,二人显然是酒楼来避寒,估计也是希望客人能打赏些铜钱,老人和小姑娘在楼下酒座的一旁开始准备卖艺表演,琴声刚响起,就断了。
小白望去,只见酒楼管事打断了二人的表演,显然不愿意二人在此卖艺,原因听来好像是因为酒楼内卖唱的歌姬都是和酒楼签过契约的,楼下那些杂耍卖艺的也都是经过老板同意后才能进来的。
只听老人央求道:“天寒地冻,风雪甚寒,我孙女已一日未食,如今讨生活不易,丫头苦命,父母早亡,我带着她四处漂泊,幸得我有些琴艺,传授于她。”
“我二人一路卖艺到此,实属不易,勿望能让我们在此表演半晌,若琴艺尚可,客人听了亦喜,或能施舍一二,老朽感激不尽。”
那酒楼管事看老人如此央求,也不好太绝情,道:“好吧,你们表演吧,但若无客人打赏,亦不可擅自逗留,酒楼乃消费之所,岂是乞讨之地。”
老人拜谢再三,遂取下背后古琴,席地而坐,小姑娘也拿起月琴,只听老人琴声缓起,小姑娘也弹挑转拨,一曲悠扬的合奏的琴曲中姑娘的吟唱飘来,小白他们都放下酒杯,只听得那歌如此唱道:
一曲新词一缕忧,一朝零落一朝愁。
天涯漂泊流离久,千里故园,伤情往事,化作泪空流。
世事无常频回首,何枝可依何处留。
风又吹起雪又落,心底哀怨,岁月消磨,只余形容瘦。
一曲唱完,小姑娘看看周围诸人,但几乎无人动容,只有一位食客扔了一个铜板,老人捡起铜板,看着孙女瘦弱的脸庞,忍不住一声哀叹。
也许见惯了乞丐,世人渐渐冷漠,把卖艺与乞讨视为羞耻,也就没有了怜悯之心。老人和小姑娘在酒楼下黯然伤神,外面的雪下得更紧。
小白看着二人可怜的形貌,心中怅然,对伙伴道:“我们酒菜点的多,吃不完都浪费了,把那老人和小姑娘叫上来吧,真的太可怜了。”
水若依道:“是呀,那女孩看着比我还小几岁,可就那么命苦,在这风雪之天,还要卖艺为生,我也看不下去了,楼下都没人可怜他们,就扔了一个铜板,买个馒头就没了。”
沈渺道:“那老人琴艺不错,丫头虽然手法生涩,但歌声还是不错的,虽然这曲子听来让人哀叹,但谁让命运如斯弄人呢。”
小白道:“你们等会,我下去一趟,把他们叫上来。”说罢小白下了楼,跟酒楼管事说了一下想法,酒楼管事说道:“你要可怜他们,我不反对,反正最后饭菜钱你们付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