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魂蝶(2)
只见正文钰缓缓向她走来,眉头稍紧:
“姐姐,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文琪一顿,心跳仿佛要停止了一般,思忖着弟弟必然看出此事重大,否则他不会这么问。
但弟弟性子向来有些冲动,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弟弟……
文钰见姐姐眉头紧皱,猜想必是姐姐对自己不够信任,便脱口道:
“姐姐,你我乃是同胞姐弟,难道姐姐连我都信不过吗?!”
文琪一怔,心中默默地:对!我们是同胞姐弟,当年的事他必然也记得。
与其独自冥思苦想,倒不如找个也经历过此事的人来与我一同分担,或许这样,我可以探索到更为准确的答案。
文琪忙向她招了手,拉他到身边坐下:
“钰儿,你可还记得当年父皇母后双双去世时发生的事情?”
文钰平了怒火,深思了片刻,笃定道:
“记得!当年你我随父皇母后一同去秋猎,父皇好像是被那些黑衣人所暗杀,而母后则为了保护我们,身负重伤,拼尽全力把我们送到了姨母那里,便……便离我们而去……”
说到这里,文钰的双眼便发了红:
“姐……姐姐,你怎会无端想追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文琪听着这些话,心就好像被利刃一点点割下一般:
“昨晚,缘生说要唤我‘母亲’,我没有答应。可这句母亲,却让我想起了这些年我几乎很少想到的自己的母亲!
当年你我太过年幼,还不太明白生死,更兼之姨母这些年一直对父皇母后的是闭口不谈,我便渐渐忘却了。
可昨晚缘生无意的一个称呼,竟让我想起了那段往事,如今细细想来,却发现其中似有蹊跷。”
文钰想了半天,不太确定地:“姐姐,你是说,当年……父皇和母后的死并非巧合?”
文琪眉头紧皱,心中如水火交融一般:
“对!钰儿,你说的对,姐姐的确是对此有所怀疑,可我手头又没有证据,可能不能……”
文钰话只听到一半,便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不平之气,顺连着站起身来,瞪着姐姐,两句话愤懑之语便从口中喷出:
“姐姐!难道我们就这样,让我们的父母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吗?!我们……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文琪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刚才想要找弟弟诉说,不过是想找一个知心的人来陪自己分担一份煎熬和疑问罢了。
可如今却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肯相信她,不理解她:
“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姐姐吗?!我何尝不想做些什么!我刚才只是说暂时,而非永远!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些事!”
听到这些,文钰怒气稍有些消退,但还是对姐姐的话心存些疑惑:
“总有一天,那要等到何时?!还不如直接去找姨母问个清楚,当年的事情她身在其中,必然知道许多!
哼!若是姐姐不问,我便去问。就算死缠烂打,我也一定要问出些东西来!”
文钰抛下这一句话,一甩头发,转身便走。
文琪看到弟弟这般冲动,做事不动脑子,气真的是到处乱窜,火上喉咙:
“文钰!你给我站住!”
文钰听到姐姐怒喝之声,顿时刹住了脚步,转过来一个凄厉的眼神:
“为何要我站住?!”
文琪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你不可以去问姨母!这么多年,姨母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谈,就是因为此事是她的一道伤口,她也不想让我们为真相所伤害!
所以,如果想查清真相,就只能靠我们自己!”
文钰的目光稍一转光,缓缓转过身:
“靠我们自己?可如今我们连这林境都出不去!如何去寻找证据?如何去查找真相?”
文琪会然一笑:
“我们虽出不去,可有一个人却能任意穿梭于林境与尘世……”
“何人?!”
文琪泯然一笑:“它其实也不算是人,它只是一只不平凡的蝴蝶。”
文钰恍然明白了姐姐的深意,刚才的悲愤瞬间被冲散:
“钰儿已明白姐姐的用意,方才钰儿不懂事,不理解姐姐的心思,与姐姐发生了争执,还请姐姐原谅!”
文琪莞尔道:
“好~你知错就好,只是以后做事别这些冲动就好了!”
“恩!”
“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话毕,文琪便合上双眼,气集心脉,感应着缘生。
缘生受文琪的嘱托回到皇宫中“探亲”,它静静地落在御园的一朵花儿上,观察着眼前的这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袭淡黄色碎花长裙,头戴镶嵌着鸡血石的首饰,气质高人一等,身后跟着一大群随侍的下人,看来身份着实尊贵。
可无论它怎么看,却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富贵人家的女儿应有的傲然笑容。
只见她静静地看着这块空地,双目暗淡无光,嘴角有些下垂,好似在回忆什么事似的,只是她不太敢大声说话,只是含泪轻轻叹道:
“十年了,妹妹,距离你我上次见面已有十年之久了……
其实我多么希望你还可以再次陪着我玩耍一次,再陪我来一次‘兵不厌诈’啊!”
说着她便不禁仰起了头,硬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合了合眼……
“公主,太后娘娘叫您过去!”
她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轻描淡写地:
“好了~我知道了,小涓姑姑,你先去回去禀报母后,我即刻便去!”
小涓走后,她又转身凝重地看了看这块空地,禁叹惋了一声:
“对不起,妹妹,此等殊荣本该是属于你的,是我……夺走了你的殊荣!”
话音还未曾落下,她便转身离开此处。
远在林境之中的文琪通过缘生知晓了这一切。她的心如同万剑穿心一般,千疮百孔:
“姐姐,没想到,十年了!你居然还记得我~。姐姐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再次陪你玩耍的!”
缘生知道此人便是文琪要它代为探望的亲姐姐文瑶,便跟着她一路到了立逅殿,瞧瞧停落在一处不起眼的窗槛儿上……
文瑶上前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母后!”
只见那坐在大殿之上的,是一位身着一袭绣着金丝凤凰的凤袍,眉宇间透露些许凌厉之气,着看似地位高不可攀的中年妇人。
可当文瑶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变了一个脸色似的,眉宇间竟多了些许温情:
“瑶儿,不必多礼,来,坐到母后身边来!”
文瑶应声而去,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笑脸相迎:“母后唤瑶儿何事?”
林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温和道:
“瑶儿,下月便是你父皇的祭礼,母后想命你前去督办!”
文瑶叹道:“哎~转眼间,父皇,先皇后,弟弟,妹妹已经去世十年了。
最可惜的是妹妹,小小年纪,天资聪颖……”
林太后脸色微变,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却又忙慰道:
“瑶儿,逝者已逝,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尽哀思和礼节罢了!”
文瑶始终未从当年的事中脱离出来,只是几句敷衍地:
“是,儿臣明白了!若母后无事的话,儿臣先告退了。”
林太后此时也正想一个人静静,既如此,她正好顺水推舟:
“好,瑶儿,你先且回去歇息吧!”
文瑶离开后,林太后便轻叹道:
“哎~瑶儿这些年来总是挂念着那文琪,她每提一次,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就怕他们三个哪天突然回来……”
说着,在一旁侍奉的小涓便跪地请罪:
“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尽力了,只是那三人这些年好像在人间消失了一般,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所以……”
林太后托着腮,斜眼瞟了她一眼。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双眸就好像个无底洞一般身不见底,却又不似那般一坠到底:
“消失了?!”
林太后撇了撇嘴,咬牙恨道:
“哼~哀家倒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在人间消失!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世上,哀家见不到尸首,哀家就不能高枕无忧……”
小涓叩首在殿下,弱弱地:“太后娘娘,请恕奴婢直言,他们毕竟已经消失十年了,就算还活着,又有谁能认得出他们?!”
林太后莞尔一笑:“怎么?还需哀家提醒你吗?那文琪生来眉间便印有一块扶桑印记……”
小涓恍然明白了她的用意,稍稍轻松笑道:“奴婢明白!奴婢会暗中派人继续探查此事!一旦发现,便……”
林太后轻轻一抬手,打断了小涓的话,接过话来:
“好了,你明白便好,下去办就是了。但是你要明白,若是叫陛下和瑶儿知道……”
小涓倒吸一口气:“是,是,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缘生在窗边听得明白,便将此消息传递给了文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