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好了礼物，接下来一家人便坐着聊天。

今天的沈老夫人似乎也格外开心，沈冰羽不知道到底是哥哥的礼物让她开心呢？还是这个嫡长子回来了让她开心。只知道，平时对母亲洛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今天一次都没有给洛氏难堪。

当然，她的眼里也根本没有洛氏。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沈毅这三年在山上学习的情况，沈毅也有条不紊，温文有礼地回答着。直到……

“老夫人，老爷，我来了！”柳姨娘带着点点哭音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随即，人也跨了进来。众人都好奇地抬头看去。

今天的柳姨娘的装扮很是奇怪，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头上也只插了两支流苏簪子，平时挂得满当当的手腕跟脖子今天也是光溜溜的。

就连脸上的妆容也画得惨白惨白的，一身的装扮倒像是去参加葬礼的。

葬礼？

沈冰羽的眼底闪过一道嗜血的杀意，倘若她不是重生，倘若她没有求君烨派人救哥哥，那么，今天可不就只能迎来哥哥的死讯么？

对了，前世她可不就是一副这样的装扮出现的么？

沈冰羽冷冷地看了柳姨娘一眼，没有说话。她倒想知道，柳姨娘接下来的戏还准备怎么唱！

“姨娘，是不是哪里死人了啊？那个姨娘怎么穿成这样啊？姨娘你不是教瑶瑶只有死人了才这么穿吗？”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雪姨娘急忙捂住沈含瑶的嘴。

沈冰羽一愣，倒是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这个小不点！

“五娘，你给我跪下！今天毅儿回府，你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啊！啊！你是要气死老婆子我是不是？啊！还不快点给我回去换！”沈老夫人本来正一脸慈爱地看着沈毅，这一转头就看见柳姨娘一副死了娘的样子，自然十分不爽，语气中忍不住带了十分怒气。

“额，老夫人。我……我这……”柳姨娘倒也干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有心想要解释，但是支支吾吾地却说不出话来。她今天其实一早就起来了，也是故意做了这幅装扮，为的是等沈毅的死讯传来，她好哭哭啼啼地吸引沈复的注意，只是没想到……

“奶奶，对不起，姨娘本来是打算去祭拜外婆的，所以才穿成这样。哥哥对不起，姨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姨娘不知道哥哥今天回来，在路上听到消息的时候想要回去换又怕来不及，这才……”却是柳姨娘身后的沈诗梦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情真意切地辩解道。

看着依然苗条如初的沈诗梦，沈冰羽的眼睛微微一闪。算算时间，应该快两个月了吧，再过段时间可就显怀了，不知道沈诗梦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呢？

她可不相信，沈诗梦做了那么多，居然没有什么打算！

“对对对，老夫人，老爷，大少爷，贱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贱妾真的是不知道啊……”听了沈诗梦的话，柳姨娘大约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急忙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娘，算了吧，五娘也不是故意的。让她回去换也就是了。”沈复第一眼看到柳姨娘的时候便是惊艳，都说要想俏一身丧，没想到平时浓妆艳抹的柳姨娘穿着一身白裙的样子居然这么漂亮！

沈复说完，急忙扶起柳姨娘，温柔道：“五娘，快回去换件衣服吧，老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今天这日子却是不适合穿这件，你丫……”而后又小声在她耳边轻语“你要是想穿，等老爷去你那再穿给我看，啊？”

“老爷，你真坏！”柳姨娘顺势在沈复的腰间软肉上一掐，娇笑道。

此时，沈复双手扶着柳姨娘的肩膀，柳姨娘柔弱无骨地半倚在他身上，两人旁若无人地耳鬓厮磨，直看得沈冰羽恨得牙痒痒。

这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这样做还有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啊！

想着，沈冰羽微微转头，便见刚刚还很高兴的母亲此时已经黯淡了神情，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厅中的两人，半响没有言语。沈冰羽注意到，她的衣袖微微地颤抖着，心里只怕难受得紧。

“爹，哥哥回来的消息不是一早就派人到各个院子去通知了吗？怎么柳姨娘那里没人去通知吗？来人，将负责传递消息的小厮拉出去乱棍打死！这么不听主人的吩咐，那还了得？”沈冰羽站起身，突然问道。

沈复一怔，本能地放开了柳姨娘，轻声问道：“是这样的吗？小路没去你院里？”

柳姨娘愣住了，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目光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跟沈复相碰。

沈复却已经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了答案，冷哼一声，甩袖转过身去。

“而且，要祭拜柳老夫人，为何昨日不祭拜，非得今日去呢？毕竟今天也不是柳老夫人的忌日，而昨天才是鬼节不是吗？”不等柳姨娘想到借口，沈冰羽嗤笑一声，再次冷冷问道。

‘“这……”柳姨娘脸上的汗一滴滴地往下掉，可怜兮兮地看向沈复，期望他帮她说句话。

沈诗梦在旁边看得都替柳姨娘着急，才刚要开口，沈冰羽便似笑非笑地接着道：“爹，您觉得女儿说的对吗？柳姨娘这么做，分明是在咒爹绝后啊，要知道，哥哥可是爹爹唯一的儿子了！她穿成这样出来，可不是诅咒爹爹唯一的儿子死了吗！”

沈冰羽可没顾忌，特意强调“唯一”两个字，果然，沈复神情一变，冷冷喝问道“柳氏，你怎么解释？”

他这么一出声便把沈诗梦刚刚想说的话给堵了个干净，沈诗梦悄然往后退了两步，躲出了柳姨娘的视线。

“老爷……”柳氏没想到沈复居然说翻脸就翻脸，冷汗更多了，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哭道：“是妾身糊涂啊，妾身没听清楚消息，求老爷原谅，求大少爷原谅！”

这次柳姨娘是真的哭了，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哭花了妆容，哭得声色泪下，膝盖也疼得厉害，心里对沈冰羽的恨又加了几分。

这次，却没人管她了。沈老夫人本来就看重子嗣，沈冰羽又再次强调了一下，她的脸早就黑了。

沈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给柳姨娘好脸色看。

柳姨娘哭了半天，都没人理会。最后还是老夫人命人将她拉出去回房面壁思过，这才消停。

柳氏一出去，沈冰羽便感觉身旁的洛氏没有那么悲伤了，一脸慈爱地看着沈毅。

“毅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没了柳姨娘捣乱，沈老夫人面向沈毅，亲切地问道。

“祖母，这次孙儿是奉师父的命令下山游历的，半年后，还是要上山的！”沈毅温和应道。

“你是咱们府上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去求学那么辛苦的事以前奶奶就不赞同，如今就不必在去了。让你爹给你捐个官儿，就在奶奶身边陪着奶奶吧！复儿，你明儿个上朝跟皇上说说，不要多大的官，让咱们毅儿去做个什么将军之类的总可以吧！”沈老夫人不赞同地说道。

她说得很自然，坐在一旁的沈冰羽却被她吓得几乎跳起来，嘴角的抽搐怎么忍都忍不住。

这老太太，她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呢，还上朝的时候跟皇上说说，她当朝廷是她家开的，皇上是她孙子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不要多大的官，就将军之类的就可以。”她当将军是遍地都可以捡，说当就当的吗？

想她老爹沈复跌跌撞撞爬了十多年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这还是因为他背后有她母亲一族在后面鼎力相助。普通人，要想做个将军，恐怕就是在战场上生死拼搏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成！

“娘，这事不能这么做！”沈复显然也被沈老夫人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拒绝道。

“怎么不能了？你是当朝左相，难道皇上还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吗？”沈老夫人却是将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杵，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