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求死不能
“你就这么眼睁睁地将她拱手他人?”司空修一得解脱,便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顾恒之斜了他一眼,眉峰一扬,平静开口:“本就不属于我的,我又何必强求?”
“你可真狠心,人之将死,都不愿说句好话骗骗她。”司空修唯恐他心安,不断揭他伤疤。
“既然是假话,她又怎会稀罕?”顾恒之毫无在意司空修话中带刺。
“你倒是一副挺了解她的模样,真是看得人心寒。”
“司空修,你究竟想说什么?”顾恒之眉头微蹙,不耐烦了。
司空修耸耸肩,轻飘飘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表达一下惋惜之情。不过……你们还是有机会的。”
“你什么意思?”顾恒之蓦地上前,揪住司空修的前襟,低声呵问。
“什么意思?就是你不死,她便不死的意思。”司空修幽幽地开口,毫不理会顾恒之的威胁,模样十分得意。
“你做了什么?”顾恒之眸光一凛,低沉说道。
“也没什么,只是取了一点你的血……又取了一点,她的血。”
“你给我们下了同心劫?”顾恒之松开司空修的衣襟,满脸不信地看着他。之前他的确发现司空修有异动,但他已经处理掉了,那血根本起不了作用。
“之前那次以她的命控制你的确实被你识破了,没有成功。但是我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失败两次。”司空修凛然一股睥睨寰宇的傲气,却似妖冶般开口:“如今,你的命主导着你们二人。所以,你可不能轻易死掉。”
是的,这世上最不愿顾恒之死的人恐怕就是司空修了。因为他要他久久地活下去,接受他无止尽的折磨。他永远不会放他解脱。
顾恒之不由地看向自己掌心,一颗血红的圆点触目惊心地烙印在手心。
“是,她不会死,”顾恒之竟笑着看向司空修,“但她也不会醒来!”
“哼……”司空修不由轻笑出声,“难道你想自己杀了她?”
“卑鄙!”顾恒之强忍住出手的冲动。
司空修却是嗤笑着,“卑鄙也好,无耻也罢,管它作甚?我自己欢喜便好。”
顾恒之转身扬剑,对天大笑,这世间有何人如他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
“顾恒之,这是你欠我的。”司空修看着那个震颤的背影,心中喃喃。
曾几勘破红尘,更陷红尘中。
驭龙渊,一个迅捷的身影落在“凤起居”前,行迹匆忙。他面色沉郁,怀里抱着一位重伤昏迷的女子。
男子冲进屋去,随后又两位身姿娉婷的女子跟上。男子一边轻轻地将怀中女子放在床上,一边急急吩咐:“快去请大祭司。”站在一侧的女子正要迈出步子,又被男子喝住,“别,我自己去请,你们在这好好看着。”说罢,男子便一阵风般消失在门口。
“流雪,她怎么又回来了?”问话的正是回风。
见回风皱眉,流雪再次看向床上的人。那女子面色苍白,唇色青白,嘴角的血已经干涸。青色衣衫的胸口处有一个剑穿而过的明显伤口,染了一身,幸而血已不再流出。但不可否认,这一剑是致命伤。她的右手臂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外衫撕裂,里层白衣浸了血色。虽是一身带伤,女子的眉目神情却是极平和宁静的,仿佛沉沉地睡去了般。
“回风,我想她也许醒不过来了。”流雪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悲悯。
“那岂不是更好?省得她勾引少主,惹你伤心。”回风心直口快地说着,恨不得眼前之人永远消失。
“回风,莫要再说。若是让少主听见,定不饶你。”流雪细眉蹙起,轻声呵斥道。
“哼。”回风赌气般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流雪担忧般地看了眼回风,这孩子太过直性子,迟早会出事。她又回过身去,走到床前,纤指扣住余青离的手腕,静神把脉。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一剑穿心的外伤已经足够置余青离于死地,她现在已是濒临死境,危在旦夕了。
但令流雪惊异的是,余青离体内似乎有两股蛮横的内力在强烈流窜和冲撞,再加上她过度耗费真气,血气倒流,身子支撑不住,导致经脉尽断。究竟是怎样的战斗,需要如此天崩地裂的能量?
“流雪,青离怎么样了?大祭司就快来了。”墨歌突然冲进房间,见流雪坐在床边,他知道她懂医,急急问她。
“少主……”流雪犹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说。
“说吧,我……心里有底。”墨歌垂首,看着沉睡的余青离轻轻说着。
“流雪以为……余姑娘醒不过来了。”流雪一直看着墨歌染尘的侧脸,站起身来,沉吟着再次开口:“恕流雪才识学浅,大祭司他一定会有办法。”
墨歌缓缓抚上余青离的脸颊,轻轻揩去她嘴角的血迹,沉默不语。
屋内如死寂般,久无声响。
“仓墨!”直到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瘦削冷硬,面色严肃的男子出现在房门口,墨歌才回过神来,忙迎他进屋。
“大祭司,求你……救救她。”墨歌将他引至床前,恳求道。
大祭司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目光凛冽,饱经风霜的脸没有一丝情绪。就在墨歌又要再次询问的时候,他及时转身,字句冷硬,“她,必死无疑。”
“不可能,大祭司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仓墨……仓墨愿用一切来交换!”墨歌无有办法,急急叫住就要离开的大祭司。
大祭司回了墨歌一眼,那目光尖利,惊得他不由退后一步。只听得大祭司一字一板地说着:“她如今残命一条,若要施为,以命抵命。”
墨歌疾步上前,生怕大祭司反悔,连忙承诺道:“我可以。”
但大祭司却摇摇头,继续说道:“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可以?”墨歌本能地反口。
大祭司恨铁不成钢般看着墨歌倔强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你是驭龙渊的少主,你若有不测,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如何向驭龙渊的神明交代?”
“那……要怎么做?”墨歌沉吟着开口。
大祭司转身,看着一旁的流雪和回风,冷淡地开口道:“她们中随便一人……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