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走出门去，便看到这样一幅令人忍俊不禁的场景。墨歌气定神闲地单手钳住余青离，而余青离双手双脚死命地乱推乱蹬，却仿佛力气花在棉花上，强烈的无力感让余青离更加暴躁。如此一静一动，着实好笑。

“青离，怎么了？”楚云天强作一本正经地说着，话语间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师父，很好笑么？”余青离很委屈。

“实在好笑。”言罢，楚云天便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墨歌，你放开！”余青离很被激怒了。

“你若答应，我便放手。”墨歌从不怕威胁。

余青离怎么都不能和这个大病初愈的人动气，只得泪眼婆娑地向师父求救，“师父。”

楚云天这才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位男子，看起来竟有些美艳，打量间蓦地发现他背上背着一把大刀，“这刀？”，疑惑着走近，待看清刀鞘上汹涌大气的云纹，这才惊道，“这是？云斩刀！”

“你是？”墨歌出口疑问，能认出这刀的人必不简单。

楚云天压下激动的神情，叹了口气，“我是你师父‘圣手一刀’的至交好友，昔日风剑门下弟子楚云天。”

未及墨歌回话，余青离瞪眼吃惊地问道：“圣手一刀？萧霄？”

楚云天突觉奇怪，“江湖中人向来只知‘圣手一刀’，却无人知晓‘萧霄’一名，青离又是如何得知的？”

“师父，您说他是墨歌的师父，这怎么可能？我一个月前见过他，他还那么年轻。”

“果真如此么？”楚云天沉默下来。

“怎么了，师父，这又有什么故事吗？”余青离最喜欢听故事了。

楚云天看了看墨歌，后者似乎也同样疑惑，他终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我进来吧。”

余青离和墨歌坐在平时吃饭的石凳上，安安静静，等着楚云天开口。

“当年我能练得了封魔剑法，其实是萧兄助了我一臂之力。我知道他不赞同我的决定，但他也同样知道我的倔强。封魔剑法需要在与劲敌对战时才能有所提高，萧兄便为我做陪练。那天我练功走火入魔，不慎将他打伤，他拼尽内力才制止了我的自残。”

楚云天像是深陷回忆之中，眼神放空，缓缓诉说着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之后他便出去为我寻疗伤之药，而我却被师父发现带回了风剑门。当我再次从风剑门逃出来回去找他时，他却已经不在那了。我只记得，那天他被我伤得很重，我必须找到他。终于在他长居的几处地方之一发现了虚弱的他。世人皆知他擅长使刀，他创造了云斩刀的神话，却不知他其实更是神医在世。”

说到这，楚云天看了看墨歌，墨歌点了点头，他便继续说道，“当初他的确被我伤得很重，他本想瞒过去，终究还是被我发现。几次争执后，他坦白告诉我，他服了‘悲莫悲兮’。”

“‘悲莫悲兮’？”墨歌似乎有些吃惊，突然打断道。

“想必你也知道它的效用。它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也后患无穷。这药便是他自己的作品，也是一件失败的作品。”

“失败？什么意思？”余青离疑问。

“此药甚是难得，但，凡是服药之人都后悔不已，宁愿早早死去。因此它才有了‘悲莫悲兮’的名字。也对，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起死回生之药呢？我当时竟然相信了他。所有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楚云天的语气有些无奈。

“为什么？”余青离依旧很纳闷。

“‘悲莫悲兮’能让时间定格，让服药之人的身体状态永远保持在服药之时，但不管他伤得多重都不会死。”

“那若是中毒，这毒也会永远留在体内？”余青离只觉不可思议。

“毒药的原理本就在于破坏身体构造。而‘悲莫悲兮’的效用则是停止它的破坏，一切都静止了。”

“所以他才如此年轻，却始终带着受伤后的虚弱之色？”

“是，若只是表面如此便也不叫‘悲莫悲兮’了。然而一切都停止在那一刻，包括疼痛。而且，阳寿也会有所折损。”

“这！”余青离很震惊。

“后来得知一切后，我很震惊也更加内疚。当时他为救我耗尽心力，服药之时亦是丝毫没有恢复。他没有了内力，意味着他失去了云斩刀，也失去了他的一切。但他却笑着提醒我，他还是个神医，他还能养活自己。可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云斩刀是他的骄傲，是他生命的全部！”

余青离没想到那样一个看起来潇洒不羁，阳光活泼，甚至有些痞气的男子竟然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疼痛。可想而知，他的内心该有多强大。这让余青离深深地为之折服。

“当时我想留下来照顾他，他却说，我若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呆在他那，只有痛苦。他总是很透彻，于是，我离开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如今知道他还活着，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原来如此，师父从未告诉过我这些。”墨歌喃喃道。

“他终于找到了云斩刀的继承人，他也算得偿心愿了。”楚云天欣慰地看着墨歌，眼前这个男子气度不凡，若将青离交托于他也未尝不可。

“青离，你不是喜欢闯荡江湖吗？就跟着墨歌去吧。”

“可是师父，他居心不良啊。”虽然现在确定了他是可以信任的好人。

“哈哈哈，那是你们小儿女的心思了，我老了，不懂罗。”楚云天大笑着，跨门而去。

“墨歌，我们可以做做兄妹朋友什么的，但是嫁娶什么的还是慎重为好，你觉得呢？”余青离语重心长地跟墨歌讲道理，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墨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余青离，“也罢。你便做困兽之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