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爷爷的讲述，我不禁十分同情凯子的姥姥，原来她慈祥的笑容中夹杂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涩。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既然爷爷说生了一个孩子后凯子的姥爷就死了，那凯子的舅舅，也就是张叔呢？难道当初生的是龙凤胎？还是另外有什么事？爷爷应该是不会对我有什么隐瞒的，但是她那个儿子是什么时候生下来的？爷爷似乎没提到张叔。

我也不好问，毕竟爷爷耳朵不太好使，我若大声说话必然会惊动临屋的父母，只是这就让心里留下了一个疑惑，我打算明天问问凯子。

爷爷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其实来顺的死是很屈枉的（屈枉：冤枉，不应该），那年他救瑞兰那会，我也跟着上去了，我们几个赶跑莱dai①，都受了点伤，他也是，但他伤不在那些野畜牲，我看是被一条五根尾巴的长虫（方言：蛇）给咬了，后来他没说，我估摸着是手头太紧巴，又怕惹大家伙担心，我这一忙也给忘了。”

我听了不禁好奇起来，五条尾巴的长虫？长虫怎么会有五条尾巴？

我无奈爷爷听不清我说话，只好使劲的比划，他终于明白了，叹了口气说道：“这老天爷管着的下面啊，每次到了乱世的年代，就准保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谁也说不准啥，毛老大的天下啊，还不稳啊，没准将来还会有大变化，再说了，狐狸不也有九个尾巴的嘛。”

我还想比划比划再问问，爷爷却又继续说道：“那长虫咬了他之后，应该就咬在脚脖子上了，后来倒也没出什么事，没听说有毒，就是后来，他常跟我念叨，自己那双眼睛不太好使，瞅点东西有点发飘，我开始也没当回事，寻思他就是没睡好，但后来我看他那两个眼珠子有时候会变得像竖的眼仁似的，长的跟长虫的眼珠子得有八成的像，后来他就去城里了，哪知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一不注意就被那钢筋架子砸碎了脑壳，工友说他应该可以躲开的，可他就没躲，都是那长虫造的孽啊，唉。”

我缩了缩身子，感觉浑身不自在，那五条尾巴的蛇在当时我的耳朵里听着可怕程度要赛过鬼神，毕竟鬼神看不见摸不着，我也没那么太怕，但长虫我是见过的，五条尾巴的长虫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一夜没睡，把被子捂的严严实实，总怕身旁的黑暗处冷不丁的来那么一根冰凉的会蠕动的东西，当然这是多虑了，小时候还是很胆小的，但童年就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不愉快的事很快就会过去，新的一天就像新的一页纸，再无之前那般斑杂的污点。

那时却并不知道，关于这条五条尾巴的蛇，还远远没完。

（①莱dai：在两章前曾出现过，东北话方言，只狼，在上世纪的九十年代以前，东北地区每逢夜里，山上均可见狼，偶尔会集体入村，二十一世纪随环境变化和人为原因等，逐渐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