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荒庙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现在的我,明眸皓菊,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简单来说就是神仙姐姐的模样,在眉宇间还有种说不出的冷傲。这太不像我了,有些不耐烦地对着镜子使劲揉自己的眉头,对着镜子各种卖萌,直到这张脸稍微有点自己的感觉。
扒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红色曼殊华沙的胎记,心中哀叹了一声,今天花老爷就是看到这个嚎啕大哭的,还拉着我非要同意嫁到李家,看得老人家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我于心不忍,也只好苦笑点头同意。消息也是从那个时候传出去,七日后南隅国的丞相之子李寰宇要娶南隅第一富商的千金花兮影为妻。
由于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太多让科学无法安慰我脆弱的小神经的事,来到这里的第一夜我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想脑中都是荒庙前那个白衣男子满身的哀伤和那个红衣女孩儿诡异地笑容。仔细想想那个红衣女孩儿不就是那晚在坟头唱歌的小女孩儿嘛,也许我的到来跟她有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我匆匆吃完早饭便带着花兮影的贴身婢女疏桐往荒庙的走去。那个荒庙是在一座小山丘上,整座山丘开满了红色山茶花,远远看去就像是血满山坡。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不吉利。”疏桐突然拦住我,眼里满是惊恐。
“不吉利?那不是神庙吗?怎么会不吉利?”我拍拍疏桐的肩头,“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我从怀里拿出两把桃木匕首,给了疏桐一把,“一会儿进去要是看见那些妖魔鬼怪你就闭眼拿它狠狠地刺过去就好了。”
“这个能管用吗?”疏桐眨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这儿不用这个辟邪吗?”
“不用。”疏桐摇摇头。
我无语,问道:“那用什么?”
“咱们南隅国一直都是找大祭司荼羽大人啊!小姐难道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疏桐说道“大祭司荼羽”时一脸的爱慕,甚至还冒出可爱的红晕。
“哎呀呀,我不是失忆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哈哈。”我突然用手挑起疏桐丫头的下巴学着登徒子的样子说道,“看样子小娘子是看上那个叫荼羽的小子了?”
“小姐真坏!”说着疏桐便要举起小粉拳打来。
我赶忙跳开,往前跑,嘴里还喊着:“疏桐就是爱恋着荼羽大人!”
疏桐在后面羞红脸追着我,一路打打闹闹一直到荒庙前。
“红色山茶何时开放,何时在村外的青丘山上开放,红色山茶何时散发芳香,七岁孩子欢乐玩耍时。
红色山茶花何时漫天飞舞,守护青丘的七岁孩子安静入睡时,
红色山茶花何时飞舞,百鬼灯熄灭,青丘大人痛苦地徘徊时,
红色山茶花何时凋谢,死去的七岁孩子升天时。”
又是那个红衣女孩儿蹲在庙前的桥边,手里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着,唱着歌谣。歌声停止,女孩儿并没有抬头,我一旁的疏桐吓得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既然见到这个女孩儿,那机会不能错过,我上前一步问道:“是谁教你唱的这些歌谣?”
她抬起头,露出眼睛看着我眼里有着怨恨也有着悲伤,突然眼里流出了血泪。疏桐吓得叫了一声便晕过去了。女孩儿站起身没有看我们转身进了庙里。
我见此,只好先把疏桐拉着靠在桥边,我从桥上走过进到庙里。看来这里确实荒废了许久,神道上积满厚厚的腐蚀的落叶,院子里有很多参天大树,可不知为何看上去都像被人把上面砍去,每一棵树开着红色的叶子。我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在神道两旁还立着两排神像,不过都是披着红色斗篷的狐狸,那斗篷上也是落落了厚厚的灰和落叶,甚至被虫子咬破。在左边那一排最后的神像虽然同样披着斗篷,可是头却不知去哪儿了。
弯下腰去看神牌,轻轻抚去上面的灰尘和蜘蛛网,“青丘上仙——孜涟。”我读到,“孜涟,自恋!哈哈,这名字取得有创意!”
“想起了?”背后有人冰冷冷问道。
我转身就见刚才桥边的小女孩儿,我蹲下保持跟她一样的高度,问道:“想起什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飘来飘去转到大殿的后面,嘴里哼唱着刚才的歌:“红色山茶何时开放,何时在山坡开放,红色山茶何时散发芬芳??????”
我紧追她转到大殿后面,才发现原来后面竟然是个漫无边际的荷花池,荷花早已败落,池面上氤氲的雾气,在池塘深处有个小岛,岛上隐隐约约能看见好像有个竹屋。女孩儿没有看我径自跳下池塘,我刚想伸手就看见她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开出黑色的莲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步步生莲”?女孩儿到了对面的小岛上,回过身怨毒地看了看我转身消失在雾中。
我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出神,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情不自禁地自嘲了一句:“看来和我睁眼看到世间的第一幕真是像呢。”说完我突然回神,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嘴,刚才绝对不是我在说话,可声音却明明从我的嘴里发出,我这是怎么了?我看了看四周刚才的胆量瞬间消失越发觉得这里果然不吉利,赶紧走。
可刚一转身脑后就像有人狠狠给了我一棒,我被打昏在地。
周围还是雾气,而且还很浓,我怎么拨都拨不开。突然眼前一道强光射来,我挡住眼。
“哈哈,这里好美!”一个少女笑声传来。
“是吗?只要你喜欢喜欢就好。”白衣男子笑眯眯地从后面揽着少女。
“我要在那里建个竹屋,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好不好?”少女指着池塘中间的小岛。
“好,我们永不分开。”白衣男子把头放在少女的颈窝里嗅着她头发的芬芳。
这里的池塘没有雾气,朵朵白莲盛开,犹如仙境,两对璧人在一起更似世外仙人。我偏了一下视线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大树后面躲着一个小女孩儿,身着青衣,乌黑的头发,齐刘海,竟是我之前见的红衣女孩儿!她怨恨地看着前面的两人,冷哼一声消失在树的后面。
雾气消失,我也渐渐转醒,发现竟然躺在庙外山坡上的红色山茶花中,我起身看向那个破庙,心中也有了千万的愁绪。
低下眼帘,咦?疏桐!疏桐不是被我放在桥边的吗?我抬头看去发现桥边竟然是空的!疏桐去哪儿了?
我跑过去,疏桐真的不见了!都怪我,明知道这地方邪气还自私地把昏迷的疏桐扔到这儿,会不会被哪个孤魂野鬼吃了?
“疏桐!疏桐!你在哪儿,疏桐!”我围着寺庙到处找我的疏桐,心中暗暗祈祷疏桐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我会自责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