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每年开春都有年轻人进城打工挣钱，结婚的第二年，凯子的母亲降生了，又过了一年，因为文革闹得厉害，家里的很多地都荒了，从毛老大的伟大路线农村包围城市的实施，很多块地分了出去，也不能干靠工分活着，虽然成分不错，但毕竟考虑到孩子的健康问题。

于是刚开春，凯子的姥爷告别了村子，随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走进了新城市。

政策好城里面却有种莫名的气氛，像是真的有阶级敌人隐藏在群众中。

凯子的姥爷进了一家钢铁厂，那时候赶上大跃进，全国全力炼钢铁，筑革命，其实就是效仿苏联的重工业。从宏观意义来讲，全国炼出的合格钢还不到钢铁总量的一半，且发动了大规模的群众，致使其他产业进入瘫痪状态。

凯子的姥爷进的这家钢铁厂一共有民工几百号人，凯子的姥爷当时二十出头还算十分年轻的，但是因为出自农村，打小就干农活，刨地、拽豁子、垦地什么的都干过，因此劲力不比那些年长一些的人小多少，干活也卖力气，所以大家都叫他小豁子。

小豁子有一个习惯，每星期的周末都会去一趟邮局，给住在农村的妻儿送去生活用品。每年春节的时候再回家，倒也挣了不少钱。

就这样年复一年，革命的花朵愈开愈烈，城里也越来越热闹，但就在某一个星期之后，郭瑞兰在家再没收到城里寄来的包裹和信。

当时的孩子已经几岁了，学会叫娘了，唯独不会叫爹，怎么教都教不会。

村里人有人建议到城里去看看，郭瑞兰就坐上去镇里的马车，又转坐车去了城里。

打听邮件的地址查到了那个钢铁厂，郭瑞兰直接找到了厂长，厂长是个很不正经的人，看郭瑞兰长的漂亮，又有文化，就像是水中踊跃出的芙蓉一样，就动了邪心。

于是说是请郭瑞兰吃饭，推推脱脱就是没告诉她小豁子的去处。吃饭时趁机灌醉了郭瑞兰，郭瑞兰虽然念过书，但毕竟不谙世事，于是后来发生了很无人道的事，郭瑞兰被厂长玷污了。

心如死灰之下，她无意间听一个钢铁厂里的工友说，小豁子被高架子上的钢筋砸破了头，没救过来，死了。

郭瑞兰听了几乎发疯了，要去寻死，心灰意冷之下却想到了留在别人家的孩子，犹豫之下，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在此之前，去监狱看了看父母，自己家庭成分不好，父母被判定为资产阶级分子，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她告诉父母找到了一个好丈夫，还生了个胖丫头，有机会一定过来见见。

父母笑着说，养丫头也是给别人养，将来都是要送出去的，最好再来一个胖小子才圆满。

郭瑞兰笑了笑，却不语。

回家之后，郭瑞兰说了丈夫的遭遇，隐去了厂长一事大家都纷纷叹息，年纪轻轻就立了贞节牌坊，做了寡妇，真是不幸。

郭瑞兰是靠自己的双手在地里劳作生生养大了凯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