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您三思啊！”子书梨骼当场跪了下来，不停地给轩辕仇磕头。“陛下，如此人才，就这么废了，实属可惜，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哼。”轩辕仇冷哼道“子书梨骼，朕派你在南国为的是让南国彻底玩完，可是你因为一己之私而废公，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因为离风才放弃了的吗？”

子书梨骼愣住了，原来轩辕仇什么都知道。

“朕告诉你，没有什么是能够瞒得过朕的，不过是因为你是个人才，并且心里还知道为朕考虑，为赤战国考虑。”轩辕仇盯着子书梨骼说道。

“并且这次举报有功，前事，朕就既往不咎。若是再敢阻拦，朕第一个砍了你！”

子书梨骼愣愣地看了看离风，离风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担忧和无奈，似乎无所谓。

子书梨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轩辕仇说了一句：“是，子书知道了。”便起身退到了一旁。

“带下去！他不吃，就强行灌他吃！”轩辕仇挥手说道。“咳咳咳咳....”

“请陛下保重龙体，莫要再生气了。”子书梨骼躬身道。

“柔儿替朕挡了一下，不然朕就真的完了，不曾想，慕容倩儿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功力。”轩辕仇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也算是朕欠她们的，你去看看柔儿吧。”

“敢问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慕容嫤羽姐妹？”子书梨骼问道。

轩辕仇只是摆了摆手，便躺了下来，不愿意再说什么。其实，在她之前，琴若白就已经为慕容嫤羽姐妹求过情了。但是轩辕仇仍旧没有理会。

子书梨骼看他不想说，也不再说什么，恭敬地退了下去。

子书梨骼按照轩辕仇说的，先去看轩辕柔。她也是躺在床上的，身上包扎了好些布条。

见到子书梨骼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父皇说了吗？打算如何处置倩儿和她姐姐？”

“没有。”子书梨骼摇了摇头，“陛下什么也不肯说，让我来看看你。”

“哦。”轩辕柔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既然如此，你回去吧，我没事。”

“柔公主，为何对我有敌意啊？”子书梨骼不解。“是子书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轩辕柔回答道，“子书你神机妙算，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里，我就问你一句，倩儿是跟着你来到赤战国，也是送进宫的，你就这么出卖了她，心里好受吗？”

“公主，我这不是为了您和陛下的安危着想吗？”子书梨骼没想到轩辕柔竟然还责怪她，一时间觉得莫名的委屈。“当初我以为慕容嫤羽死了，按照跟她的约定，照顾慕容倩儿，才会带着她，可是我不知道她竟然想要行刺。当我发现了这件事的时候，我怎能不阻止？”

“这是我们欠她们的。”轩辕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因为父皇的一时贪欲，造成了倩儿他们家三代人的奔波，不得安生。你以为仅仅只是几条命能够偿还的吗？”

“你们以为我不懂，我其实只是不想懂。父皇身在皇位，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可我们不是。为什么要为自己的食言而肥找借口呢？为什么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呢？”

“公主，你什么意思？”子书梨骼其实已经听进了心里面去了，只是还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子书，倩儿说她的功夫是你府上的客人教的，我想就是离风吧？”轩辕柔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

“公主，你怎么...？”子书梨骼到现在才发现她错了，这个柔公主不笨，而且还很聪明，她之所以表现得什么事情都不坚持，不明白，是因为她不喜欢皇宫的争斗，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就问问你自己，为什么离风在你府中，你没有上报，而是等到你发现了倩儿要行刺才会上报。”轩辕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才看着她接着说道。

“子书，你为赤战国做的够多了，足够报答父皇对你的恩情了，有些事情，不要做了让自己最终后悔。”

子书梨骼一时语塞，心里面在翻江倒海。说了句子书告退，就匆匆忙忙走了。

赶到了天牢里，御医政从里面出来，子书梨骼一把抓住了御医的衣服问道：“离风已经吃了七毒散了？”

“是，他自己服下的，说是不让人碰他。”御医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子书梨骼一把丢开了他，赶紧跑了进去。找到关押离风的牢房，慕容嫤羽姐妹就在离风对面的牢房里。

“哟，子书姐姐来看离风哥哥了？”慕容倩儿故意地问道。

子书梨骼没有理会慕容倩儿，眼角已经流下了泪水，扶着牢门看着坐在床上打坐的离风。“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吃下去？”

“不想丢了最后的风雅。”离风睁开了眼睛，瞥见她眼角的泪水，心头稍微动了一下。”你不该再到这里来，轩辕仇会怀疑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按照我说的那样去答应他？”子书梨骼不断地摇晃着牢门，近乎咆哮地问道。

离风看着她，良久才开了口：“我是风，流浪成欢，孤独成性。”

“离风，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子书梨骼非常直接地问道。“有我了，难道你还孤独吗？你是风，就不能载我一起？”

“你有家，我进不去。”离风还是简单地回答道。

子书梨骼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许离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许他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于心。也许，今天的样子就是他故意所为。

她忽然发现，她猜不透这个男人，跟当初她猜不透冷夜不一样，冷夜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深邃。而他则是一种随心的放逐。

牢里一度安静了下来，慕容倩儿也老实地靠着正在打坐的慕容嫤羽，没有再说什么，子书梨骼不开口，离风也不问。气氛冰冷到了极点。过了许久，子书梨骼才重新开了口：“一身武艺是你经过千锤百炼得来的，就这么没了。你一定很恨我。”

离风看了看她，忽然起身走到了窗户下，抬头看着窗外，天空中似乎又飘起了雪花。

“曾经，慕容孑领悟用剑的真谛，认为人剑合一便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一度打遍天下无敌手，我也败在了他的手下。后来，历经千辛万苦，我领悟到其实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才是武学的真谛，摘叶飞花皆可伤人。以气运剑，以剑为力。从此，我再无遇到过敌手。”

“现如今，一切都化作乌有，我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弱的这个时候。我却发现慕容孑错了，我也错了。那些都不是武学的真谛，我太过依赖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剑。总是要到了最后的时刻，最弱的时刻，最无助的时刻，心头才会有所顿悟。”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子书梨骼道，“你的奇经八脉都被封住了，就算你顿悟成神，也没有办法再使用剑，何况你的剑还不在你身边。”

离风笑了笑，轻轻走到了她跟前来：“我是风，我想走，没人能留得住。”

“你不必过于自责，若非如此，倩儿可能还不能与嫤羽相见。也算是冥冥中，你凑成了此事吧？”

“子书，你曾经问我，君心意如何？现在我要你问问你自己，你想要什么？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你只是你自己。”

子书梨骼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分明能感受得到离风身上一点儿功力都没有了的，为何他还如此淡定地说出了他想走，没人能留的话来？

还有他与轩辕柔这么相似的话语，究竟是为什么？

她还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一切都是她自己促成的，怨不了任何人。她得想办法弥补。

“你且先待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子书梨骼最后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慕容嫤羽姐妹。

离风回到了床上，继续盘腿打坐，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候，一个身影闪了进来，站在慕容嫤羽的牢门前道：“想要出来吗？”

慕容嫤羽睁眼看了看此人，身形莫名的熟悉。可她还是忍住了，问：“你是谁？比武的时候，是你出手相助的吧？”

“是。”来人戴着黑色的斗篷，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样子。

“你是冷夜？”慕容倩儿怀疑地问道。

“不，他不是。”慕容嫤羽却很肯定地回答慕容倩儿，虽然身形很像，虽然声音也很像。

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绝对不是他。冷夜生死不惧，就算来救她，也不会这样打扮。

“那你到底要不要出来？”来人再次问道。

“不必。”慕容嫤羽果断回答道。

来人没有多做停留，转身走了。慕容倩儿也不多说什么，继续靠着她身上打瞌睡。离风则一直像是不知道有人来了一样，始终没动过。

琴若白的所作所为，让慕容嫤羽觉得她还不了解人心，因此，哪怕有机会出去，她也不会让倩儿跟着犯险。

今天进宫之前，她说让顾长歌和徐古红出城等候接应，她救了慕容倩儿就立刻离开，要是等不到她，就自己走。现在一定全城戒严，他们也进不来，就是安全的。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慕容倩儿又这么懂事，她觉得与其担风险，不如安安稳稳接受剩下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