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骨瓷(一)
我诞生于你的爱里,消亡亦如此。最后我才明白,我到这人世走这一遭,只是为了遇上你,听你唤我的姓,念我的名。
—— 尽欢
桃花坳有一户人家,姓郑,家主名唤郑淼,擅制骨瓷,贡于皇室,光耀门楣。
郑淼已经七天七夜未曾歇息了,脸色蜡黄,连眼眶都熬得直发红。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这窑里却是再也烧不出上好的骨瓷来。
自从三年前他意外制出了上好的白骨瓷,被官家选中,进贡给皇室。
一时间,郑家骨瓷便声名雀起,可是六个月前郑淼却再也无法制作出骨瓷。
制瓷的火候以及中间的工艺都是郑淼亲自把握的,仍旧徒劳无功,谁也不知这其中的缘由。
尽欢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见郑淼愁眉不展,只好出言宽慰道:“夫君,别急。这制瓷得慢慢来,休息一下吧!”
郑淼见自家娘子来了,便收起了这失意的模样,连忙接过尽欢手里的茶,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娘子,你怎么来了?”
尽欢白了他一眼,嗔怪地开口:“我若再不来啊,你怕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家了!”
郑淼一愣,是了,自己光顾着制瓷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几日都未曾回家了,也难怪娘子要到这窑里来了。
郑淼连忙认错,生怕自家娘子动怒:“娘子,莫怪,都是为夫的错。”
尽欢哪里会真的生他的气,她拉着郑淼的手,郑淼立马握紧了拳头不让她看。
尽欢瞪了他一眼,他便偃旗息鼓了,只好乖乖的摊开手掌。
尽欢将郑淼的手瞧了个遍,只见他掌心赫然又多了几条伤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尽欢又怎能不气。
郑淼自知理亏只得垂首,一副“我下次不敢了”的模样。
每次都是这样,尽欢性子又软,对他着实发不起脾气来。
尽欢轻轻拥住郑淼,字里行间透着心疼:“相公,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再如何,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郑淼却直叹气,这眼看交骨瓷的日子快到了,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制不出上好的骨瓷来。
说也奇怪,好好的瓷窑怎么就突然烧不出骨瓷了呢,莫非是这窑里生了什么古怪不成?
第二日,郑淼便去请了村里的道士来瞧瞧这瓷窑。
道士在窑前摆阵作法,烧符请神,嘴里还念念有词,好一阵比划!
最后那道士摸着花白的胡须,对郑淼煞有其事道:“施主,你这窑里有妖邪啊!”
郑淼心下大惊,果真有妖邪作祟。
郑淼这厢赶紧对那道士施了大礼,请他快快将这窑中的妖怪驱走。
道士摇头晃脑的,时不时又拿余光瞟郑淼:“这驱妖自然是贫道的事儿,但这作法可是很耗损元气的。这报酬嘛……”
“大师,只要您能驱妖,酬劳的事儿您自然不必担心!”
一听这话,道士整个心花怒放。他让郑淼宽心,他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前来定能驱走这妖怪。
尽欢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将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只是她看向道士的眼里却是有些厌恶:“江湖术士,净会骗人。相公那个呆子,竟也会信他的满口胡言。”
夜已深沉,如泼墨般厚重。
尽欢为郑淼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郑淼轻握住尽欢的柔若无骨的玉手,十分心疼:“娘子,这种事儿让下人来便是了,何劳你亲自动手呢?”
尽欢将头贴近他的滚烫的胸口,满脸幸福:“能为相公做些事情,尽欢很是高兴。”
郑淼心中微微一动,反手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佳人。他想,这一生能娶到尽欢,真是自己莫大的幸运。
若是放在六个月之前,郑淼简直想都不敢想,能与尽欢过上这般神仙眷侣的日子。
也是,说出去都无人肯信,制瓷手艺无双的郑淼,在六个月之前竟还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