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见了她，文理事有些愕然，“尚小姐……”

他的话引起了他身边叶一倩的注意，她精致的面容变得有些疑惑，朝文理事看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一个女孩，她的身上散发着让她极度熟悉的气息，看着她那双眼睛，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是……”她情不自禁的问道，看着尚惜泉的琥珀色眼眸充满着耐人寻味的探寻。

这个女人，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那么风韵犹存，她的面容似乎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将以前那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挽了起来，显得更加成熟了。

“夫人，她是……”文理事打算向她介绍，却被尚惜泉打断了，她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握紧的双拳慢慢放开了，轻轻朝她鞠了一躬，她笑道，“夫人您还是如此美丽……即便历经沧桑……”她话里的话让叶一倩皱起了眉。

“你认识我?”

“认识？何止认识？”她的所有的恨在面对她的时候已经无法隐藏，她极力想要隐藏的恨意。她看着她，黑葡萄般漂亮的眼眸中清晰的倒影着她的身影，“你不认识我了吗？这么快就忘了我？你再看看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谁……叶阿姨。”她的笑容阴郁，明明眼角落着泪痕，但是眼神却带着让人害怕的恨意。

叶一倩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住，这个女孩让她想起她极力想要忘记的某些东西，某些她极力想要否定的真实……

“小泉！”手臂被用力拉住了，尚惜泉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她看到了向允希有些凝重的表情。

“你是那个人的……”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能够阻止，叶一倩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她仔细的端详着这张脸，这张从哪里都能看出那个人的影子。尚惜泉清楚的从叶一倩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她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用力甩开她的手，她笑道，“你也会害怕？”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愣了愣，叶一倩的脸色有些发青，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是你，是你把烟儿弄成这样的吗？”

是我？

尚惜泉有一瞬间的晃神。

对，他是这个女人的孩子，是她毁了我的幸福，是她害死了妈妈和玖琪姐姐……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没错啊，是我。”尚惜泉的眉眼里尽是对叶一倩的挑衅，“你的宝贝儿子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恨你！恨到恨不得让他去死！”

向允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人。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也拥有这种眼神，这种他以为只有在玖琪的眼睛里才能看见的阴狠表情。

她竟如此的恨着叶一倩，恨到不顾一切。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手术室门口，时间似乎静止了，叶一倩也愣住了，她看着被打偏过去的尚惜泉，眼里有一抹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沉痛。

“小泉。”向允希愣了愣，上前隔开了尚惜泉和叶一倩的距离，“叶阿姨，不管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吧……”他直视着叶一倩的眼睛，声音低沉，让叶一倩晃了晃神。

“向允希，你别管。”尚惜泉挡开了向允希的身子走到他的前面，她绷紧下颚，嘴唇紧抿，像黑葡萄似得眼珠却亮的让人心惊，“叶一倩，这一巴掌权当送给你的见面礼。下一次……”她扯出了一抹腥红的笑容，“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叶一倩的眼睛离不开尚惜泉，她的身上倒映着那个女人的身影。她活着的时候就一直不放过我，连死了都要让她的女儿来拉我下地狱吗……

但是只有烟儿……只有烟儿……

“可以。”叶一倩低低的声音似未可闻，眼神却很坚定，“想要我的命你有本事尽管拿去，只是你不要动烟儿……”

烟儿……

纪烟。

这真像是一个笑话。

尚惜泉看着还亮着灯的手术室，他明明就在里面，他在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却必须要拿他做个了断。

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看吧，现在果然遭了报应。

尚惜泉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酸痛，甚至有些看不清那手术室的灯。

“除非你死。”红着眼眶的尚惜泉扭过头看着叶一倩，表情绝望，“想要纪烟活着……除非你死。否则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除非我死吗？

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像极了她的作风。

“尚惜泉，你在说什么？”

惊讶不已的声音自后方响起，那个声音……是他。

他熟悉的蓝宝石翼钉，他熟悉的蔚蓝色眼瞳。

“这不关你的事。”尚惜泉转过身，声音有些梗咽。

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他什么都没有变，变了的只有我而已。

“你看着我。”手臂被他用力抓住，然后板了过去，他逼她看着他，他的眼眸里有一片让人安静的蓝，就像天空和海洋一样……

“说什么想让纪烟死，你舍得吗？”他的手臂用力的箍住她，让她觉得有些生疼，“笨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放手的啊！”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尚惜泉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她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滴落下来，落在了衣襟上,因为痛苦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有些抖, “你放开我。放开……”

“你这个笨蛋！”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拉进了怀里，“他要死了，你懂吗？那个人他要死了！”

当夜清扬的声音真实的响在耳畔，尚惜泉停止了挣扎。

她知道，她知道那个人已经在死亡线上徘徊了，可是……

“没办法啊！我没有办法！因为我的妈妈和玖琪姐姐明明已经死了！罪魁祸首就站在我的面前，她还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她还好好的……”她用力的喊着，混合着咸涩的泪水，“看到她，我就没有办法去看纪烟……因为我恨她，恨她恨到死，恨不得杀了她！！但是她是他的妈妈，我有什么办法，她是他的妈妈啊！”

“小泉……”夜清扬只能用更大的力气箍住她，箍住她颤抖的身体。因为如果他不那么做，好像下一秒她便会坏掉。

向允希看着用力抱着尚惜泉的夜清扬，手不断的收紧，紧到自己都有些吃痛的程度。

他认识他。

他是那个时候的那个孩子。

是从小就跟在尚惜泉身后的孩子。

是他永远都无法打败的那个孩子。

“小泉，我真的不想让步，但是……”夜清扬放开尚惜泉，他低下头看着她，就像看着什么即将失去的珍宝。“我好害怕，你会在我面前一直一直……一直不幸福……所以小泉，我会一直一直守护你，一直，直到你会幸福为止。”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尚惜泉抬起头看着他，蔚蓝色的眼瞳闪现的是最温柔的色彩，那种颜色像是最美丽的海域，宁静到尚惜泉不想看到现实。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拿这种眼神看着她了呢？还是……他一直这么看着她，只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忽略了呢……

我已经不可能会幸福了……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也许是那个时候扔下了你，所以这是给我的惩罚。

她用力推开了夜清扬，夜清扬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了几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的眼睛红红的，但是嘴唇却紧抿着，她看着他，就像十几年前那样。

“夜清扬，舍弃我吧。”她清冷的声音在整个手术室回荡。

夜清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小泉，你说什么……？”

“舍弃我。”她又重复了一遍，夜清扬瞪大了蔚蓝色的眸子，就像那一天一样，她又，不要他了吗？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小泉……”

似乎不想再听下去，尚惜泉打断了他的话。“就像当年我舍弃你一样，就像现在你舍弃自己的名字一样，舍掉不必要的累赘……”

这就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好好活下去……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