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是颠覆，可血流成河；一念是折磨，可伤痛悲歌。

看着到处一片焦黑，柳瑭榉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的心里没有了对母鹿的怨恨，即使此刻的自己还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难受，但他更同情的是母鹿最后的悲惨结局。现在的他开始回想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一开始时穆麟和老猎人的口角，后来穆麟发现了树洞，直到此刻，一切都画上了句号；他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恐怕接下来的路会变得越来越艰难。

“穆兄，那其他人呢！难不成他们下山去了吗？”柳瑭榉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原青崇等人的身影，索性穆麟也没有回答他，他便起身一瘸一拐地起身到处观察。

“别找了，他们早就吃饱喝足歇息去了，哪用得着你担心。”

“……什么，他们吃饱喝足了，可我们……我们还饿着肚子呢！真是不厚道。”

“那里有烤好的鹿肉，你吃不吃？”穆麟指了指树洞处。

看着烧得焦黑的野鹿，柳瑭榉感到一阵恶心。他急忙摆手道：“这个我还是就不享受了，把它就给打猎的人吧！”

“有他们在，能留得下来吗？”穆麟厌恶地看了看倒在灌木丛旁边的一群人。顺着他的眼神，柳瑭榉也看到了其余人的藏身处，虽然此刻天色已黑但映着火光，他还是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

“穆兄，刚刚那火势可是不够猛烈的，怎么这母鹿轻易就被烧成这样？”柳瑭榉心里满是疑问，但看到穆麟那眼神，他只好装傻，当作没事一样。直到一堆火燃得差不多了，穆麟起身去拾柴火，柳瑭榉起身和他一同前往的过程中，穆麟才告诉了他在他昏迷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柳瑭榉一直在心里暗骂那些人为何如此歹毒，可回头想想，这些事与自己和穆兄都脱不了干系，一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扇风似的。

入了夜，两人也没有再谈话，只剩下一堆烧得又红又旺的火堆把方圆几里照得通明。可能是受伤的缘故，柳瑭榉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穆麟却是一直没有睡意，他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因为给柳瑭榉疗伤，一时也抽不开身去阻止原青崇的所作所为，可是，如果他强硬地阻止，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说到底，他也是残害野鹿的凶手之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如此的没用，本来这一趟来棉纸村就是为了破案，可如今，自己身上却背了命案，也不知道这场命案该拿什么来偿还，更不知道能不能偿还。

渐渐地，穆麟也有了睡意。趁着还有几分清醒，他便又起身添了些柴火，接着，躺下没多久的他也进入了梦乡。

夜越来越深了，睡在火堆旁的人都渐渐有了鼾声。只可惜，在他们还毫无察觉的时候，危险已经在渐渐逼近。

“……啊！别过来，走……走……快走。”睡梦之中的柳瑭榉挥舞着双手，好似在不停地驱赶着什么东西一样。可能是白天受到了惊吓，他这一夜都没有熟睡，不时便发出奇怪的声音。乱吼了一通的柳瑭榉，翻了个身便又陷入睡眠当中。

而在另一处，火光照天，但熟睡的人却依旧在睡眠当中，丝毫未察觉到。直到火苗烧到了他们的身体，其中一个人才发出尖叫声。“啊！什么东西，那么烫！我的脚……”

“快，着火啦！快起来，着火啦！”最先惊醒的是原青崇的随从，他跳起来想要去叫醒旁边的人，可是火势太猛，一时之间就蹿到了他的衣服上，一时，他自顾不暇。其余的人，也在这一刻纷纷尖叫，慌着想要逃出火圈子，可是这火像是有人故意为之，越烧越旺，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也跳不出去，更别说去找水来灭火。

“肯定是穆麟等人干的，之前他一直阻止我们烧鹿，等出去了，绝不能放过他。”那个生意人气势汹汹地说到，只可惜此刻的他们自救都来不及。

“来人啊，救命啊！我们在这里，有没有人啊！”被火困住的原青崇等人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在这深山里，除了他们又哪会有别的人呢？

不过，人倒是有的，不过是来寻仇的罢了。

在火圈的另一头，被尖叫声惊醒的穆麟和柳瑭榉也在忙着扑火，只是火势太大，根本就逃不出去。

穆麟明白，在这大火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操纵着一切，他知道，他们的所做所为造成的恶果在此刻来了，而且是以命抵命的代价。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渗透了老猎人临走前为何会在柳瑭榉耳边说一番话。虽然，他装作一切都不知道，但对于他穆麟来说，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那时的他心高气傲，又怎会在意呢？

穆麟对着黑色的夜空狂笑了几声，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柳瑭榉以为他就要放弃逃生的机会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他，突然就被一股力带着从火苗的中间位置跳了出去，直到跑到离火圈有好几里远的位置，他才发现是穆麟拉着他跳了出来。他在心里想着，自己又欠他一你命了……

“还愣着干嘛！等死啊！”穆麟对着他大吼了几声，柳瑭榉才反应过来，他的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烂不堪，裤腿处直接被烧没了。等他再看看穆麟，发现他整张脸都是黑的，走近时才发现他的手臂和肩膀都有好几处烧伤，还有他脚上的鞋，有一只已经被完全烧破，露出了脚趾的位置。一时之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别婆婆妈妈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穆麟瞪了柳瑭榉一眼。

可是，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就又被赶了回来。

“怎么，想走？之前怎么没想着要留一条活口呢！或者，想像他们一样，常常生不如死的感觉。”一个长相妖冶的女子走了过来，在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凶狠和悲痛。

柳瑭榉转身看了看之前的灌木丛，此刻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还有在火圈里的人，哭喊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声、哀嚎声充斥着整个黑夜。几个人都被烧得如木炭一般，此时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就在这一刻，柳瑭榉想起了老猎人临走前对他说的话。“那一棵槐树是动不得的。”面对眼前的女子，他感觉自己在全身发颤，双脚仿佛没有站在地上，颤颤巍巍的。

“你们伤害我的孩子的时候，可想过会有现在这一刻。现在想走，别做梦了，我鹿妹妹一家，可都死在了你们一群人手上。”女子面带冷色，一字一句皆是冷酷，此外，她看向槐树的眼神里，还有一种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