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情已成痴8
逸公子下床披上一件青色大衣,“只是什么?”
“只是月歧姑娘半夜去了幽苑。”黑衣人不敢啰嗦,快速的禀告。
逸公子披衣服的动作一顿,之后恍若无事一般的推门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但是看月歧姑娘的意思,恐怕只是随意漫步到那里的,所以步速并不快,时走时停,估计还要有好一会儿才能走到幽苑的深处。”黑衣人联想到自家公子对这位姑娘的特殊之处,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赶忙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逸公子挥挥手,黑衣人便入蒙大赦一般从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推门而出,这才发现已经起了蒙蒙白雾,松了一口气,若是随意漫步的话,白雾的天气就更不容易走到幽苑的深处了。虽然如此,还是尽早去那里的好,随即踏着飘渺的步子,向着月歧的方向赶去。
月歧沉浸在这朦朦胧胧的环境之中,忽然嗅到淡淡的香气,顿时停下前行的脚步,终于在白雾之中寻到了一片淡蓝色的花丛。弯腰采了一株,凑近鼻尖轻嗅,清苦的味道散发而出。月歧愣愣的看着大片蓝色花丛,不由的产生疑惑,这里到底是何人居住?为什么会种植草药?
正想着,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是谁出现在这里?脚步声渐渐近了,轻盈的仿似是踏在云端,难不成住在这里的人也是一个清高的主?月歧心中万分好奇,直起身子,然后脚步声也就在那一刻止了。转身望去,迎面一阵晨风吹来,一束被风吹着往前飞的乌墨长发以及随风飘舞的青色衣袖在白雾之中忽隐忽现。
月歧顿时明白了来者是谁,随着那人的步子再起,一点一点的从雾中显现,一点一点的应证了月歧所想之人。
逸公子望着月歧浅浅而笑,向着月歧伸手。
月歧回首望一眼朦胧的未知地带,略微迟疑,终是将手搭在逸公子手上,任由逸公子牵引着。
两人并肩走在这白雾为衫的小路上,步速依旧缓慢,一个不问,一个亦不出声,皆是沉默。从远处看去,就像是神仙伴侣在并肩散步,又像是百年的夫妻扶持而行。
月歧不知道为何逸公子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逸公子会阻止自己去那处充满药草香院子的地方,只知道自己很想知道逸公子的过去,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够培养出这么一个时而亲和时而萧索的人。明明是一个皇子,明明是一个拥有无数财富的人,明明深受齐王青睐,明明有着骄傲的资本,为什么会如此的低调?为什么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与他并肩而行,更加能够体会到他身上的那份孤寂,清冷,一种完全不同的他展现在她的面前。这让她有几分手足无措,想要亲口问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去问,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只有沉默。
时光悄悄流逝,耳畔隐约传来人声笑语,逸公子松开握着月歧的手掌,忽的消失在还未散去的雾中。
月歧看着自己的尚有余温的手,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份安全。悠然回神,抬眼看四周,“静阁”大大的门牌出现在视线之中。微微迟疑,毫不犹豫的上前推门而入。
从外面来看。这静阁乃是由三层小楼构成,现在进到里面,就愈发的觉得这里的大。书香扑鼻,抬目四顾,满室皆书,月歧不急着翻看这里面的藏书,整整的将这里的格局看了个通透,除却每层有必备的文房四宝的书桌以及靠椅之外,楼中其余地界全是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不仅仅整整齐齐的摆着书,还在书架的一侧制作了分类的木夹。
嘴角一扬,月歧来到刻有“齐史”的书架便上,一本取下,快速的浏览一番,便又重新置于书架之上,如此反复,一通下来,整整一个书架竟没有几本被她翻看超过半柱香时间的。月歧顺着书架,毫不犹豫的将整整刻有“齐史”、“杂史”、“民间故事”之类的书架翻了个遍,直到天色大亮,月歧这才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出了静阁。
出奇的月歧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直奔逸公子居住的竹苑。脚下步履飞扬,衣袂翩翩,恍若在世间行走的仙子。直到竹苑的院门,月歧的步子才慢了下来。
绕过门口青竹,薄削侧影完美无瑕的展现在月歧的面前,虽然完美的让人嫉妒但是也让人心疼。月歧不会忘记自己刚刚在静阁看到的那些有关逸公子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的事迹。
在七皇子九岁的时候,齐朝出现过一次大的动荡。在那次动荡之中七皇子的母族近乎全部被灭,唯有七皇子的母亲和在宫中做客的,已有十月身孕在身的姨娘幸免遇难。只是好景不长,就在母族被灭的第七日,齐朝的大将军带人冲进后宫,欲斩杀幸存下来的人,据野史记载,当时大将军冲进宫中之后仅仅寻得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那幸存者腹中的胎儿已然不见。而在尸体的旁边,便是藏在一边的七皇子。
一年之后,七皇子十一岁。齐朝文臣武官皆进谏极刑斩雪瑶,囚五公子、七皇子。齐王无奈,赐三尺白绫于雪瑶,最后将尸体五马分尸,执行期间,七皇子全程陪同观看。在此之后,五公主与七皇子便被深锁后宫之中,不见天日。六年之后,七皇子与齐王相遇于小路上,齐王惊讶于他的才华,就此被赐予封号、府邸;而五公主被大赦至民间,从此一去不返。
整整八年的历史,其中的曲曲折折已经不是篆书者能够猜的透的,但是仅凭这短短的几段话,不难想象出这期间七皇子究竟是经历怎样的磨难,承受过怎样的苦难,小小的年纪亲眼见到自己的姨娘死,母亲死,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被放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六年才寻得出头······这世间,触目的疮痍,被他看了个通透。
“来了?”逸公子转头,立起,脸上无悲无喜,一如从前的温文和善,“我带你去见诺显公子。”
月歧看着逸公子,心中感慨万分,有谁能够知道,这幅温文从容,和善优雅的背后藏着一颗怎样伤痕累累的心?“等等。”拉过他前行的手腕,衣袖上的潮湿传入她的神经,骤然心惊,这是······
“怎么了?”逸公子双眼含笑。
月歧顾不得其他,将他一身的青色外衣扯下,“你回来后就一直呆在这里没有进屋?”
逸公子一愣,眼中浮现出丝丝的温柔,“屋子里太过憋闷,只想透透气,没有想到,一坐便坐的久了。”
月歧责怪的瞟一眼逸公子,手上缠绕蓝光,几个简单的手势迅速的做出,然后长出一口去,再将青衣交到逸公子的手中,“我知你一人走到这个地步,是非常的不易,既是不易,那就该更加的珍惜自己才是。”
逸公子浅浅而笑,“这仙人倒还是有几分别样的用处,至少这衣服不会是潮的。”
月歧有些恼怒的瞪逸公子一眼,这人真是不能关心,关心了还反被打趣。伸手将自己的“飞泉”取出,硬塞到逸公子手里,“弹琴!”
逸公子看着月歧的动作,微微错鄂,复而摇摇头,将琴推给月歧。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不乐意?你不乐意我也不乐意了!”月歧冷着一张脸就把琴收回手镯里,转身就走。
“我可没有说不弹琴的啊!”逸公子口中难掩笑意,“只是要弹琴也是弹我的琴,怎么能够弹你的呢?”
月歧嘴角一抽,你怎么不早说!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逸公子,“我这琴也是你送的,有什么不能弹的!”。
逸公子顿时强忍住笑意,“我现在就去拿琴,你稍等一下。”
在遥王府的东面,紧挨着竹苑的是一处不小的湖泊,湖的周围建有水榭,而之前的小亭便是由这里延伸出去的。在那小亭周围种植的满满是莲花,而这大湖泊之中,竟没有一株的莲花存在,仅在湖中心有一处独立的由青竹搭成的小亭,而在湖面,可以看到有金色尖尖的棱角冒出。从湖边到竹亭并没有任何的桥梁连接,就连一艘小舟的踪迹都没有。
“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弹琴,真是没有想到会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月歧立于湖边轻飘飘的将话丢出。
逸公子别有深意的看着月歧,“这个地方可不是你所想、所见的那么死气,有些事情,就算是亲眼见,亲耳听也不是最真实的,也许换个方式,或者再稍微点缀一下,便可以做到脱胎换骨的效果。”
月歧眉头皱起,逸公子所说,似是另有所指,还不等月歧细想,就又闻逸公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现在看它,是不是就没有之前的死气沉沉了?”逸公子在月歧耳边温柔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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