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的气候冷得很，室内生了炭火，却也很暖和。

杨朔看着手中的图纸，面色冷凝，思索良久。

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杨朔将图纸对折夹到书本下，道：“进来。”

门开后，顾芷端着一个茶杯进来，杨朔看见她，绕过桌子向她走去，笑道：“公主怎么来了。”

“你也不看看这外面的时辰，若我不来，你就准备歇在这书房了罢。”

杨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一旁的榻上坐了下来，顾芷将茶递给他，他接过，眼睛却一直黏在顾芷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顾芷与别日不同。

顾芷站在他眼前，突然俯下身，眉目含笑，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杨朔也打趣道：“看我家娘子漂亮。”

顾芷脸上一红，羞恼地用手盖住了杨朔的眼睛。

杨朔手上端着茶盏，身子笔直，仰着头，眼前一片黑暗，但眼睛上的触觉和那抹熟悉的清香却异常清晰。

他感到眼睛愈发热了，他的手覆到她的手上,然后握住。

“小芷。”他动了动喉咙，声音有些嘶哑。

顾芷的手仿佛更软了些，如清风拂面，如春水初现。

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溺毙在这温柔里，茶杯落到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哀鸣，他手只一用力，她便如一只飞舞的彩蝶落入了他的怀中。

然后衣带渐宽，情到浓处，月上梢头。

杨朔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他身下面色潮红的顾芷，紧紧抱着他，微蹙的黛眉下，迷离的眼里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透过他的肩头，看向堆满书本的桌面。

杨朔沉沉地睡了过去，顾芷撑起身子，如美玉般无暇的身子上布满了红痕，她面色浅淡，只看着一旁趴着睡着的杨朔有些发呆。

月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打在杨朔裸露的背脊上，隐约还可看到被抓出来的几条印记。

顾芷一手撑在榻上，青丝垂落，便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其后，便没犹豫地披起一件外套，下榻。

杨朔起来得早，刚挣眼便看见顾芷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只是他一动，她便也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早啊。”

顾芷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气，道：“确实早。”

“你还可再睡会。”

“不了，今日初一，待会便该给家母请安了。”

杨朔懒懒地赖在床上，笑道：“难为你贵为公主，还记着这些规矩。”

顾芷横了他一眼，“既然嫁给了你，也当把你的母亲与母后一般看重。”

杨朔笑着抱住她，“我知道你是一心待我，所以才会舍弃你公主的身份去待我家人，所以才更为可贵，也让我更觉欢喜啊。“

接近年关的时候，皇宫里下了道圣旨，温华皇后的旧疾未愈，又染了风寒，召诸位皇子公主入宫侍疾。

顾芷走的那日，雪下的特别大。

杨朔负手站在府门的檐下，远远地看见顾芷走了过来。

待走近了，便看见她身上披了件雪白的裘衣，他只觉得这世间在没有人能把白色穿出顾芷的这番风采了。

他紧了紧她的衣领，道：“只可惜不能与你一道过年了。”

“总会有机会的。”

杨朔退开两步，向她笑道：“也是。”

顾芷又站了会，见他没在说什么，才向外走去，又顿下，垂眸看着搭在她腕上的那只手，抬起眼，他的目光极其温柔，又像空洞无物。

“路上风雪大，且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她这回便真的不会再停留了。

杨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为何不留住她。”

“她要走，便没有人可以留得住。”

杨临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杨朔，“傻。”

杨朔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乐意。”

杨临觉得自己真的好想揍他一顿。

这样想了，便也真做了。

两人从台阶上滚到台阶下，再从台阶下滚到雪地上，不可开交，一旁的侍卫拉也不是，劝也不是，便见打得鼻青脸肿的两兄弟各自分开来，四叉八仰地坐在雪地里，笑得好不开心。

他们年少时便常玩这种游戏，豪豪爽爽地打一架，心里的那些隐忍着的不好情绪便也这样的打落了。

杨临，总可以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

杨朔放空心思，只觉得自己像这天地一蜉蝣，分明渺小的很，却仿佛永远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笑着，便直直地往后落去，深深地，陷入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