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遗留

“别让他们跟我们拉开距离。”肌肉姐朝学姐喝道“他们有弓啊。”

学姐的表情如同守着宝藏的石雕门卫一样坚硬又使人生畏。

“呀，说的倒是挺简单，放马过来吧，小可爱们。”

肌肉姐咬咬嘴唇，忍下了程的挑衅，她们并不知道少女的攻击范围，少女未知的能力，相当于将她身边包括空气中都布满了炸弹，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无谋的进攻就等同于自杀。

英雄之间的战争，往往就只在关键的一瞬间，从这方面讲，信息就是关键。

相当刺耳的声波在空气中扩散，躁动的声音在脑中扯乱每一根神经，疼痛就像是定时炸弹的秒表，不慌不忙地在脑中鼓动。

我捂着耳朵，拼命忍住疼痛，口水从口腔中溢出，扯成丝状滑落到地面。

“集中精神。”肌肉姐背对着我说“他们只是用加密的虚空语言交谈，只要集中精神就不会有太大影响。”肌肉姐又恨恨地骂了一句。敌人在交换信息，而自己却因为不了解敌情，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学姐朝肌肉姐打了个眼色，意在强攻，但肌肉姐闷吭一声，没有动静。

音波停止了，世界落入无尽的沉默。

我稍稍缓了一口气，我干，讲话就这么大杀伤力，音波武器啊。

程忽的将刀爆射而出，刀沿着干脆利落的直线，直指肌肉姐眉心。

“雕虫小技。”肌肉姐用刀轻轻一挡，刀发出悦耳的撞击声飞向一旁，程嘴角微微上扬，喝的一声，弹出的刀如同接受到至高的旨意，怀着巨大的偏见与仇恨，朝我扑杀而来。肌肉姐“啧”了一句，抽枪横向一扫，枪尖与刀刃完美相接，刀再次被击飞。

原来，目的一开始就在杀我啊，靠我拖住肌肉姐的行动。

在肌肉姐保护我的同时，学姐瞧准时机，剑光一闪，准备取下程的首级，但剑刃在半空再次被少女挡住，少女颤抖着双手，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空气，仆役。”

以少女为中心，同样的招式再次击发，尘土飞扬，强风扫境。待强风过后，停在原地的，却只有少女一人。

程远离了此地。

“糟了。”肌肉姐骂道。

大桥之上，程手持红色巨弓，如同审判生死的死神一样伟岸。红光一闪，箭如同切开窗帘一般将水面撕开。学姐蹲下身子举剑格挡，撞击之声震耳欲聋。红光再闪，箭拉开地面，以不可思议的，艺术般的弧度从桥面席卷而来，肌肉姐挡在我身前，一声暴喝，将箭硬生生打入地面，地面炸裂开来，巨大的爆炸声如炸雷落在声旁一般。

“水面，仆役。”少女跳入水中，如履平地一般在水面奔驰而去。肌肉姐想阻拦她，但又一发箭如同炮弹一般射来，肌肉姐持枪，用无与伦比的精确技术使箭偏离轨道，擦身而过。伴随着一声炸响，防波堤轰隆隆的垮了一大半。

几发箭先后射来，她俩奋力阻挡，伤痕累累。

“混蛋。”肌肉姐恨恨骂道“学姐！替我挡一秒钟！”

学姐冲到肌肉姐身前，与我俩再次划成一字。肌肉姐在学姐身后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周遭的气压在震动，她的头发泛出银白光泽。

“这是。。。。。。”我来不及惊讶，肌肉姐一闪而过，在我睁开眼睛的下一秒，她已然出现在大桥之上，枪尖刺入程的左臂之中，速度较上次与仆役的战斗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周遭的空气再次猛然塌陷，肌肉姐硬生生把能将地面砸陷的巨大气压扛了下来，坚硬的肌肉焕发红光，犹如战神一般。

学姐“轰”地蹬离地面，如一发弩炮向程射去，肌肉姐心有灵犀，抽枪刺向程的心脏。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少女一声尖鸣，右手以奇异的姿态扭曲，像是经受不住某种巨大外力而骨折了。但少女这奋力的一挡，却使学姐的剑与肌肉姐的枪从程与少女身边滑过。

学姐她们重新调整姿态，武器闪着致命的寒光。

连外行人的我，都看得出来，下一击，程他们就万事休矣了。

我闭上眼睛，心里感到很悲凉。我不想看到程与少女的尸首，他们只是一对苦命的兄妹，他们只是为了得到本来就属于自己的自由而已。他们没有理由掺进这场争斗，虽说他们是我的仇家，但我们连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恨到底是什么都忘了，为什么要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杀来杀去。该死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打着大义旗号利用他们的，卑鄙却自认为正义的人。

睁开眼睛是，那惊异的一幕，使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只见程立于桥心，银白的头发泛着铁一般的光泽，他用手肘硬生生接住了学姐威力堪比坦克大炮的一剑与一枪。程一声如虎的暴喝，右拳极速一挥，手肘从剑刃中拔出的同时又刻不容缓地正直击中肌肉姐胸口，肌肉姐连同扎穿程手肘的枪一起飞下桥面。程喘着粗气，左手又一拳，将惊呆了的学姐一拳击飞，流光聚积在程的右手，红色巨弓转而对着我所在的方位，一闪，箭从我身边驶过，所携带的风将我的皮肤刮裂。程如刀的目光刺入我的眼中，而后，如幻影一般，他跃入水中消失了。

我赶到桥心，少女如洋娃娃一样无力的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额头汗滴滚滚。

肌肉姐与学姐同时赶来，看见程已经逃离此地，肌肉姐咬着嘴唇，将长枪猛地钉入地面。

“妈的，耻辱啊！”肌肉姐愤愤不平。

“学姐，她怎么办。”我望着躺在地上的少女。

“杀掉。”学姐面无表情。

“什么。这。”

“她是你的仇家，随时会再向你报复。”

“我说，你他妈别这么冷静行吗，这只是个女孩子，她连她恨什么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凭啥啊。你他妈还是人吗。”

“幼稚。”学姐一脚将我踹翻在地，皮靴踩在我的胸口，居高临下用冰山一样的眼神凝视我。“不学会杀人，怎么作英雄。记住，这世界上只有三种生物，英雄，人，被杀的人。英雄是动物，被杀的人也是动物，我们是为了背负‘人’的罪恶而存在的，我们，早就不是人了。”

“我才不管。”我想推开学姐的脚，却没有那份力气，只能在地上左右摇摆，像是一只畜生。

“你太弱了，刚刚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我们也不会如此狼狈。”学姐继续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够了，学姐。这样就行了。”肌肉姐再也看不下去了。

学姐看看她，将腿从我胸前移走。我躺在地上，拼命止住即将满溢出来的眼泪。我翻过身子，爬到少女身边，将她搂住。

“总之，你们，谁也别想动她。”我抱起少女“你们不帮我没关系，我一个人来，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走。”

“那可不行。”一个老而苍迈的声音如闷雷一样滚滚而来。“你们谁也别想走。”

四周的夜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机械声，军车从四面八方驶来，巨大的流明灯泡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全副武装的士兵摆好架势包围桥的两头，军用快艇在水面上如鲨鱼一般集结，直升机在头顶上盘旋，卷起的气流使人难以站稳，黑洞洞的转轮枪口正对我们四个。

逆光中，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缓缓走来。

“你们，谁都回不去了，把少女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