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袭

“我说，就算是你喝醉了也不用推心置腹地跟我说这么多啊，搞得我真跟你拜过把子一样。”

“我，哈哈。”程颇为惨淡地笑了两声，转而望着自己粗糙的手指。“大概是害怕吧，你知道吗，即使是成为了英雄，实际上只是家族的祭品，人们总是想要名为英雄的祭品。我们这些最底层的人得到家族的，大概是帮助吧，真正看见他们虚空社的力量与技术时，即使已经身为英雄，还是吃惊呐，那感觉就像是三流刀客看见了独孤求败。我曾经以为，只要自己有力量，有朋友，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家乡的草场一般，任我闯荡，但现在，我不知道。”

程吐了口气，望着中天月色。

“哈，不说这些啦，良宵怎能虚度，来，喝酒。”

“不，我喝不下了。”

我感到右手被人拉了一下，少女递给我一瓶椰奶。

“以奶代酒也行啊，喝。”

我拉开沾着水珠的的椰奶罐拉环，不知道将来将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深入交谈过的敌人。不过，也可能现在的一切只是他们在骗我呢。我甩甩头，还是算了，我宁愿相信有如此推心置腹的敌人，也不愿让自己变得多疑起来，我宁愿就像。。。。。。就像是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守望着可怜的，可悲的，可笑的纯真，那是我的青春留给我的仅有的财富。

我喝着椰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自己佩服起来，与死相比，更可怕的是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信仰的东西。共产党员相信真理，可以为之而死，程相信少女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以为之而死。

“喂，君长兄，可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程露出一个豪迈的微笑，笑容之下藏着几分凄凉，如同冰雪盖住的贫瘠土地。

风的气味有了少许变化，空气有些躁动，甚至带有明显的敌意。

程依旧带着笑容，左手握着酒瓶，右手却伸至身后，少女也以同样的姿态，警惕周遭。

喂？就我一个人毫无防备吗，弱爆了啊，我也想干点什么呀。

少女与程不约而同的撇了我一眼，猛然间，我如同老鼠在死角遇见蛇一般脊背发麻，身体各处也如同钉死的木偶一般无法动弹。

程又想杀我。干，这变化也太大了，变色龙啊。我倒吸一口冷气。周遭的客人约好了一般打了个哈欠，酒醉似的一脸迷笑着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店老板也拉上一个并不熟识的客人，笑着登上台阶。

他们，中邪了怕是。一堆大男人那样迷笑，晚上菊花痒啊。

待人全部离去后，空气更加躁动，宛如一条无形的蛇在其中蠕动。过了一会儿，空气安静了下来，氛围变得湖面一般平静。在我以为危险解除准备松一口气时，程与少女同时发力，紧接着，程手前寒光一闪，同一瞬间，一个紫色身影疾驰而来，将我撞开，另外迸发出的一道蓝色闪光直指程的头颅。

空气爆裂开来，“嚓”的一声极好听的脆响，桌子被以艺术性的刀法切裂开来，连同被切开的，还有我刚刚所在的座位与地板。如果刚刚不是为了要我的命，我一定会为这一刀鼓掌叫好。

肌肉姐手持长枪，势盖千军，令人心安的护在我身前，但她的左手手肘，明显被刚刚的那一刀伤到，一条细小的伤口流出鲜血。程的脖子外一厘米处，学姐的剑刃闪着蓝色冷光。

程的颈部上，一抹鲜红格外妖冶。

怎么会？以学姐的体位来看，哦，不对。以学姐的姿势来看，明明应该是倾尽全力的一击，却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挡住。

“空气，仆役。”少女偎在程的背上，一根细小而精致的宝石手杖从程的腋下伸至肩头。

学姐察觉到了什么，双脚一弹，猛然后跃，以程为中心，包括学姐原本所站的位置为半径，一声钝响，空气急剧压缩，水泥地面被砸得陷了进去。空气汹涌着灌入程所在的区域，尘土飞扬。

我干，帅呆了，瞬息万变啊。我紧张又兴奋地大口喘气，我也要。我也要这样！

少女离开程，与程背背相靠，学姐与肌肉姐将他俩包围起来，四个人划成一个完美的“一”字。

中天月色依旧晴朗，水面斑驳的碎影照在每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