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嘉合二年五月初十，东北大捷，付玉霖、姜融等将领率六十万大军攻占靺鞨国方锡、滇月、阳城都、漠城等东北七十九座城池，活捉靺鞨亲王阿谷善及其王妃舒赫特氏，战俘多达二十万，搜罗的金银珠宝珍稀兽皮数不胜数，阿塞城的守城将领萨多达真投降，北宁国军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阿塞城，六十万大军直逼靺鞨国王城金都。靺鞨王大惊，急忙求和，派王后瓜尔佳氏所生的嫡公主蔚贞和亲，陪嫁数万车金银财宝以及归还所有侵占北宁国的城池，只愿换回阿谷善亲王及其王妃。

如此一战，城池绵延数万里的东北强国靺鞨，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千里地，北宁国疆域面积扩大了整整一倍不止，北至刚刚收服的阿塞城，南至皖南、琉球（东都）一带，东达北国、倭国以西的大部分陆地，西至西域都护府，绵延数万里。

举国上下无不欢庆，闵陵大喜，加封付玉霖为右太尉和抚远大将军，镇守东北，赏赐金银财宝百车之数，还将前来和亲的蔚贞公主赐给付玉霖为妻；加封姜融为定国公与正一品兵马大元帅，赐尚方宝剑，并在皇城大道正中央修建豪华的定国公府，安国公府也连带着修缮了一遍，赏赐更是不计其数。

姜家出了两个国公爷，一时间在朝堂上风光无限。安国公姜肃元上朝的时候也觉得脸上增光。朝中不少大臣纷纷来安国公府与定国公府拜访，木头的门槛已经不行了，两座国公府的门槛均是用铁水浇铸而成，成为京城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一大趣谈。

因着举国欢庆，代王连上了十道请安折子，所言的内容无疑是趁着举国欢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暗喻着让闵陵将孙氏放出来。

东北大捷，闵陵也不好拂了兄弟之间的脸面，毕竟事情还没有到闹僵的地步，只是下旨给孙氏解禁，后宫之权还是牢牢握在姜宛手里。

坤宁宫门前，一群鸿雁掠过，孙氏一身素色的云锦宫装，衣妆素净，倒比平日更有几分楚楚动人。谁也分不清她如今是什么心情，被放出来了，是该高兴，可是，为何却有一种厌倦呢？或许，当人彻底死心了，就会浴火重生，不再贪恋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吧。

碧霄缓缓给孙氏披上了丝缎披风，和声道：“娘娘回去吧，今儿个风大，仔细得了风寒。”

孙氏闻言，嘴角荡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得了风寒就得了吧，没人会在乎的。”

碧霄急忙劝解道：“娘娘切莫这样说！皇上感念旧情，放了娘娘出来，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您的！”

孙氏回过头，看向碧霄，眼底如死灰一般“不用再瞒着我了，我都知道。若不是因着普天同庆，又有代王替我求情，恐怕这向来风光无限的坤宁宫，会因为我，而变成一座冷宫呢。”

碧霄从未见过自家娘娘有这么颓废无望过，这几年，自家娘娘所受的苦她都一一看在眼里。表面上维持着她那正室的端庄和贤惠，就算遇到再大的风雨，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一遍的数着宫院里的石砖，度过漫漫长夜。

“皇上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丁点，一瞬间，他从来都没有......姑姑为了保住孙家的地位，故意在那年上元节安排我与皇上见面。怎知，皇上对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什么，而我却对皇上倾了心......若我与他不是生在宫门候府，若我从来没有遇见他，便该不会落得如此凄凉罢......”

孙氏眼前一片水雾朦胧，嘴角却是上扬，或许一个人真的成长，便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依然笑的灿烂罢......

“娘娘......”

碧霄心头一酸，道。

“碧霄，我真的好不喜欢‘娘娘’这个称呼。世人只知人前好，哪曾尝得人后苦！母仪天下，统率六宫，万凰之王，不过耳耳......帝王家，终究是不归路......我好厌烦勾心斗角，我好厌烦步步为营，可是，为了我的家族，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和姜宛斗个你死我活，孙家和姜家必须只有一方胜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姜宛，或许我们注定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人而争斗。姜宛，等着吧。”

孙氏的眼泪已经不复存在，代替的，只是满眼无尽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