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连夜离开了相国寺。

大晚上的他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痛饮一杯，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酒家还开着门了。

于是，他便去到了玉芍楼。毕竟这青楼楚馆就是在夜间才开业的。

于是慕容封包下了衣间厢房，喝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直到喝的烂醉，才只身离开了玉芍楼。

毕竟，来这些地方，他骨子里还是有一些反感的。

深夜，外面下起了细雨，慕容封一个人歪歪倒倒的走到长安城的大街上。

突然，他被一块石头畔住了脚，一下子便摔倒在地。

或许，他真的是太醉了，竟然一下子就这样躺在了地上。

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这种时候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让慕容封狂战的内心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停下了一辆马车。

一位青衣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手执油纸伞，莲步缓缓走到了慕容封的面前。

一瞬间，慕容封感到脸上的雨水似乎少了些。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他的身边蹲着一位女子，那女子还替他打着伞。

虽然，轻纱覆面，但他仍然猜出来几分。

他只是愣愣看着眼前的女子，喃喃自语道：“是你。”

一早，萧誉就在自己府门前发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中并无落款，只是写道：归云客栈，天字号房，故人相邀，不见不散。

在接到这封信后，萧誉便一些便装前去归云客栈赴约了。

当萧誉到达天字号房，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便立马转身准备离去。

谁知那人，却不紧不慢，只是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悠悠说道：“怎么，萧公子一见到我就要躲。”

萧誉听到这儿，耳根不由一热，脸上只觉得挂不住。

于是当即，便走到了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随后便略带讥讽的说道：“赵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见下官。”

赵予燦闻此，随后便笑了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一边说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是我要见你。”

只见萧誉瞪了一眼赵予燦一眼，随即冷冷说道：“若早知是你，我绝不会来。”

“是吗？”赵予燦也不看萧誉，只是盯着自己自己手中的茶盏，忽然一声长笑，“这么多年了，我的字难道你不认识吗？”

“你……”萧誉定定的看着赵予燦，目光却有些涣散。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这时，赵予燦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

他看了看萧誉，随后伸出手在萧誉的眼前晃了晃。

“怎么不说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这下，萧誉才渐渐恢复神智。他依旧看着赵予燦，良久才低垂眼眸，随即黯然一笑：“我想不是什么好事。”

赵予燦听此，也不恼，只是一笑：“我想请你与我一同襄助晋王殿下。将来晋王殿下位登九五，你我皆是辅功之臣。到时候势必是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这难道不是什么好事吗。”

萧誉显然没有想到赵予燦会这么说，当即便是一愣。过了片刻才说道：“功高盖主，盛极必衰。历来辅功大臣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韩信曾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不过，我可以保证晋王殿下绝不是会杀功臣的人。”赵予燦只是微微一笑，说着。

萧誉看着赵予燦笃定的眼神，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赵予燦一直这么看着他，更承受不住这空气中压抑久久的沉默。

于是，他终于开口说道：“可赵大人应该知道，下官是辅助太子的。”

赵予燦仍是一笑：“良禽折木而栖，这个道理萧公子应该明白。”

萧誉不在说话，二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又不知过了多久，萧誉才略带无奈的低声说道：“那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我的。上官，故友还是……”

“你该知道，我们不可能的。”萧誉尚未说完，赵予燦便连忙说道。

“你可以骗骗我的，只要你说我一定会信的。”

“可我不愿。”

萧誉瞪着赵予燦，一动不动。只因他实在是没想到赵予燦会这么说。

赵予燦当然知道萧誉的心思，可是他能怎么样哪？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

他不想也不忍看着萧誉再继续陷下去：“我心里真正爱的终究只有芳儿。我不愿骗你，更不愿骗自己的心。”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萧誉的心有多疼，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一颗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他只是看着赵予燦，恨恨说道：“那你为什么早不说。”

“因为，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是我低估了芳儿在我心里的地位。我爱你可不足以放弃一切，我爱她却可以。爱上你，我已经负了芳儿一次，我不能再负她第二次。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要守住自己的心。”

萧誉听到这儿，只是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因爱生恨拒绝你吗？”

只见，赵予燦摇了摇头，笑看着萧誉：“不怕，因为你是萧誉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其实，你比我明白晋王迟早会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你投他百利无一害。”

“可慕容封杀了我伯父萧焕。”

“可这事怪不了晋王，当日他若不杀萧焕，军心必散。”

“所以我伯父就白死了吗。”一下子，萧誉便站了起来。微微起怒说道。

见状，赵予燦微微蹙眉道：“昊轩。”

“够了。”听到这两个字，萧誉再也淡定不住，连忙喊道，片刻后才恢复冷静，只是淡淡一笑：“时至今日，岂可在用旧时称呼。下官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说完，萧誉便拂袖离开。

赵予燦看着萧誉离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

“昊轩啊，昊轩。我念昔日情谊才来见你。没想到，哎，若真有一日，兵戈相见，只愿你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