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郭宝月
嘉合二年四月初七,是黄道吉日。阳光游经树叶被剪碎,斑驳丝丝,有了春意。鸿雁高飞,是吉祥的好兆头。
云重殿外,衣衫环绕,脂粉香气扑鼻,各色佳人袅袅婷婷,或温婉素雅,或艳丽华贵,她们正值绝美的年华,幻想着朱墙内的生活,以及那个高高在上,端座在龙椅上掌握着她们家族命运的那个男人。
姜宛穿着华贵繁琐的朝服缓步进殿,轻轻环顾四周,云重殿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当年的景象。就是在这里,他轻轻一指,自己便成了他的太子侧妃。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年多。恍惚间记起,那年好像也是四月,那时皇宫的桃花开得最是明艳,御花园内落花铺成小径,和风微缓,落英缤纷,倒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那年她偷偷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枝桠,放在手里把玩,到了云重殿也不肯扔掉,只能藏在袖子里。她被一指成为他的侧妃,他唤她到他面前来,因为太紧张,袖子里的那枝桃花掉了出来,他却淡淡一笑,弯腰拾起,将那枝桃花当成簪子插进了姜宛如云的鬓发中。
“你戴桃花很好看。”
这是十五岁那年,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姜宛收起思绪,由落桐扶着坐在了云重殿中央的鎏金紫檀宝座上,俞贵嫔、矜嫔还有徐容芷纷纷落座,赵德全才开始看着记载着本届秀女名字的花名册高声唱到:“选秀大典开始!”
随后就有一批衣着光鲜的秀女由教引嬷嬷带领着进入云重殿。
俞贵嫔指着左边一个身穿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秀女对姜宛说道:“妹妹让我办的事,可就在这儿呢。”
姜宛闻言看去,倒是个会打扮的,本就在花一般的年纪,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更显得她花枝招展。姿容妩媚,秋眸剪水,仿佛勾魂摄魄一般,堪称绝色。
“臣女郭宝月参见昭妃娘娘!”
郭宝月明显有些心气太盛,愿意出风头,枪打出头鸟,这种人,当棋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这是本宫舅家的表姐,可是徐州第一绝色呢。”
俞贵嫔虽是说着赞美郭宝月的话语,但是可以从语气中听出俞贵嫔的不屑和鄙夷。
当初母亲的生活那么困难,好不容易偷偷的写了封求救信给母家,希望她的母家能帮帮她。可是这封信落到了郭宝月的父亲也就母亲的长兄手里,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将这封信转交到俞家的主母手里,主母大怒,将母亲和她打的半死不活,伤痕累累。
郭宝月也是仗着自己是身份高贵的嫡出小姐,经常欺负她,郭宝月每每做错了事情就推卸到她身上,害得自己挨打,有一次甚至被打的丢了半条命,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郭宝月的手段愈发狠毒,经常折磨她,甚至到最后入了东宫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身上,还是残存着被郭宝月折磨的一道道伤疤。
这些事情她俞银珠永远都不能忘,那次省亲,她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当家主母休了,把她的母亲扶正。郭家人见自己在宫中得势,一个劲儿的对她说什么不能忘本,要想着家里人。忘本?这些年郭家可曾给过她本!
除夕那日上午,她揣摩到姜宛的意思,心里便早早的打好了主意——让郭宝月做这一颗棋子。
郭宝月脑子拎不清,还真的以为是在夸赞她,不由生出几分得意来,徐容芷和楼文曦见了,也不由感叹是好棋子一颗。
既然俞贵嫔寻得这样一颗好棋子,姜宛怎好不收下?随即瞥了一眼赵德全,赵德全会意,高声唱到:“徐州知府之嫡女郭宝月留牌子,赐香囊!”
“臣女谢过昭妃娘娘!”
郭宝月满心欢喜的接过教引嬷嬷递过来的金线花鸟百蝶纹的锦绣香囊反复摩娑着上面的图案,兴高采烈的拜谢。
“兰麝,送郭小姐回到长乐宫去好生安置,四月十九才正式入宫呢,这段期间好好的让教引嬷嬷教小姐学规矩。”
俞贵嫔道。
“是。”
兰麝领命将郭宝月带回长乐宫,这本是殊荣,一般人都是要谢恩的,郭宝月非但不谢恩,反而轻蔑的直视俞贵嫔,太目中无人了些。
俞贵嫔一直隐忍着,手指上带着的金镶珍珠蓝晶护甲都快要被她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