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唇枪舌剑
嘉合二年春,三月十七。
晋升正五品以上的位分需要行册封礼,被册封的妃嫔身着朝服,在皇后的坤宁宫接受皇后的教诲,颁赐金册金宝,再由礼部专人将名字记录在玉册当中,才算礼成。
因为孙氏被禁足,后宫之事全权交由姜宛处理,所以徐容芷的册封礼就要在景仁宫举行。
众妃均坐在景仁宫正殿内,神色各异,有的对这位新晋的端嫔充满好奇,有的则对徐容芷嗤之以鼻,有的则暗暗在心里算计,有意巴结。
“端嫔娘娘到!”
徐容芷一身宝红色碧纹联珠对孔雀缂丝缀宝暗绣芍药花朝服,一对长长的银流苏挂在霞帔上,饰以碧玺珠,更显端庄矜贵。富丽的凌云髻上戴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五树珠翠金簪整整齐齐的簪在髻后,一对孔雀点翠金步摇吹下来的银流苏直达肩膀,朱唇轻点,妆容雍华,一派端庄大方之相。
坐在正座上的姜宛轻轻颔首,对徐容芷这一身雍容华贵的朝服很是满意。
虽然是同一位分,可是也有高低,那就是朝服的颜色。嫔位的朝服颜色从高到底是:宝红、宝绿、宝蓝、桃红、湖绿、湖蓝。矜嫔楼文曦的朝服颜色是宝绿,蕴嫔是湖绿,月嫔也是湖绿,如今徐容芷穿的是宝红,就是摆明了徐容芷是嫔位之首,姜宛拿这个救命恩人很是看重。
徐容芷缓步上前,恭恭敬敬的朝着姜宛行三拜九叩大礼,规矩学的一点错处都找不出,姜宛很是满意,俞贵嫔也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落桐,赐座。”
姜宛吩咐道。
落桐立刻派人在俞贵嫔对面摆了一把沉松木雕花椅,姜宛示意徐容芷坐上去。
“谢娘娘。”
徐容芷浅浅一笑,道。
“端嫔端庄大方,贤惠良淑,是众位姐妹们学习的榜样。”
姜宛道。
“是,谨遵娘娘教诲。”
众妃应声答道。
“端嫔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听闻皇上前两日宿在钟粹宫了呢。”
嫣贵人羡慕的说道。
“嫣贵人说笑了,皇上来钟粹宫也是因为本宫救了昭妃娘娘而已。”
徐容芷眼带感激之意看向坐在正座上的姜宛,姜宛也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
前两天也只不是刚好来葵水,不方便侍寝,才借着这个由头把皇上“请”去了钟粹宫。其实在姜宛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的时候,俞贵嫔和矜嫔也都略有恩宠,就连月嫔那里也去过一次。既然连月嫔都有恩宠,姜宛怎能不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多多着想呢?
“皇上对昭妃娘娘果真情深意重,坤宁宫里那位,可是一点都沾不到!”
月嫔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利用一切机会都要在姜宛面前扯起孙氏,然后她自己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
姜宛又怎会不明白月嫔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觉得月嫔这个人平时看着挺聪明伶俐的,怎么心机那么深,处处挑拨是非呢?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贤良淑德,温柔大方,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妃妾怎么得宠。”
刚刚解禁的蕴嫔出声为皇后辩解,把“妃妾”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眼神中充满轻蔑的看向坐在正座上的姜宛。
“皇后娘娘温恭懋慧,纯良贤德,自然比不上惯会用手段争宠的人。那种妖媚惑主的下三滥手段,皇后娘娘才不会同流合污。”
随声附和的是隋珠殿的周常在,姜宛最近经常在御花园看见周常在与蕴嫔在一起,原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倒是蕴嫔会收买人心。
姜宛才不屑与周常在斗嘴,只当做是没听见,继续饮茶。月嫔看姜宛不发话,自知无趣,便也不再煽风点火。
“周常在是说皇上九五之尊容易被下三滥的手段蒙骗吗?那岂不是说皇上是如汉成帝唐高宗一般的昏君了?周常在你竟然敢污蔑圣上,本宫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
徐容芷言语犀利,揶揄的周常在说不出话来。
“端嫔姐姐好一张伶牙俐嘴,不过姐姐不要忘了,皇后娘娘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母仪天下的是皇后娘娘而不是昭妃。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我想姐姐应该不会不懂。”
蕴嫔勾唇,道。
姜宛冷冷一笑,这个蕴嫔,真的是也太胆大包天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想收拢她身边的人为孙氏做事。如此愚蠢之人,到底是怎么被先皇选进东宫的?
“蕴嫔,孙皇后如今尚在禁足当中,能不能放出来还不一定呢,还什么母仪天下,后宫真正的主人,说这些为时尚早了吧?”
俞贵嫔嘲讽的看向蕴嫔,蕴嫔此时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坐在一旁的月嫔实在忍不住了,说道:“皇后什么时候贤良淑德过了?那都是她假惺惺演出来的!她若是真的贤惠,就不会总是惹得太后生气,还不知悔改的与慧太妃走的近!”
“你!”
蕴嫔气的直哆嗦,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正座上的姜宛,便带着贴身宫女愤愤的离开了。正殿内只剩下得意洋洋的月嫔和在一旁看笑话的其他嫔妃。
周常在觉得尴尬,便起身浅浅的福了个礼,也带着贴身宫女离开了。
“这新人还没到呢,宫里就已经这么热闹了。若是来了新人,这宫里恐怕会翻天呢。”
俞贵嫔嘴角挂着讽刺的笑,道。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楼文曦轻轻抿了一口描金细瓷杯里的庐山云雾,浅笑道。
“孙家和代王,皇上迟早都会除去。太后将慧太妃迁居青镜殿却并没有让她住到宫外去,这摆明了就是在威胁代王。代王顾忌母妃,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孙家就不一样了,孙皇后还在禁足中,她的弟弟还在牵扯命案,如今的孙家是在破釜沉舟,代王犹豫一日,孙家就不安一日,所以孙家一定会劝代王及早出兵,取皇上而代之。若是再让孙皇后搅的后宫不得安宁,皇上和我们,迟早沦为亡国奴。”
徐容芷很是懂得分析大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