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花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题记
“书生,你天天摆摊,也没见几个人来写信。今天人这么少,干脆咱们去玩玩吧?”隔壁不远处的小哥对着书生挤眉弄眼。小哥是卖古玩的,大约十六七岁,据说家中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娘子。小哥平时不怎么提他的娘子,好像不喜欢她的样子,只听说他娘子脾气不好。
“不了,今天有客会来。”书生含笑拒绝。
“那随便你吧!”小哥沉默了一下,又嬉皮笑脸地说:“嘿!书生,我收了摊子陪你吧!我这一天不干也没什么,咱俩个聊聊天吧!怎么样?!”
书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翘起:“好!”
小哥连忙收拾摊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开始他的絮絮叨叨的“聊天”,大多时候,书生只是嗯嗯啊啊地回他,被问时只是反问回去,倒打听出不少小哥的生平事迹,那大大咧咧的小哥只是傻笑,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友,一点也没意识到书生的冷淡。
未几,远方有来一个妖娆女子,只见她袅娜多姿,纱衣朦胧着滑如凝脂的肌肤,一双青葱如玉的手在衣袖中若隐若现,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魂,只是眼眸深处却是深深的死寂。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是书生的第一印象。
“公子如玉,可真真好看!”那女子扭着腰走到书生面前,“奴家翠云楼点翠,见过公子。”她笑着看着那书生,眉目流转间万千风华。
小哥看呆了,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
书生仍是淡淡的笑着,不过眼神却有些犀利。“不知姑娘到我这里来有何事?”
无视那犀利的眼神,点翠姑娘仍旧眉眼含笑:“自是想请先生捉刀。”
书生顿了一下,目光趋于平和,淡淡地说:“可是写于尘世浑人?”
“自然。先生可真是妙人!竟知我心意。”语罢,那点翠姑娘衣袖掩嘴而笑。
倒是那小哥有些迷糊,嘀咕着:“不写给尘世俗人,还写给地府鬼魂?”
点翠姑娘与书生相视一笑,姑娘猜出了些什么,但不介意守着这个秘密,书生不置可否,又似是知晓姑娘什么,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小哥见两人打哑迷,就是自己不知道,气得想要跳脚。
“姑娘说吧!”书生准备好狼毫、信纸,只待点翠说话。
点翠仍旧笑着,但有些勉强,尽力平静地说:“云良览:年前一别,已有数月。君送我于丞相府,曾言让我给你挣一官半职,现在,你已是翰林,你的情我已经还清。
还记得小时候我还是个小乞丐,没有饭吃,是你给我一个馒头。后来我入了戏班,你带我偷偷溜出来玩,当我被师傅责打,是你趴在我身上。你给我买了簪子,我很开心,你只道是我喜欢簪子,却不知我喜欢的是你送的东西,我最喜欢的还是点翠。
后来你说要我进丞相府,你假意跟县主义女小莺莺成亲,等你入朝为官,会来纳我为妾,当时我只道你真心待我,我便不求名分。怎知我因此得罪县主,被逼入青楼,方知你青楼为家,早已遗忘我。
世间人情冷暖,我已不再留恋,我已爱过,恨过,足矣!只此之后,笑看人间薄情汉。
勿念,再也不见!”语毕,小哥沉默不语:当初自己和妻子不也是青梅竹马?
放下笔,书生拿起写好信:“姑娘看看可要修正?”
点翠笑的妩媚:“不用了!公子乃读书人,自是知道怎写,我相信公子文笔。”点翠放下一锭金子,转身离去,远方是一顶华丽的候府轿子,点翠仍是笑脸盈盈,耀眼夺目。
无人可见,书生轻抚了下狼毫笔,依旧神色淡淡,叹了一口气,焚了一张写满字的纸,而后再次拿起《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