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大，田格子却只觉得那声音离自己很遥远，像是从云霄里传出来的，不断地游移着。

勉强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在看到阎唯一放大的眼睛时，才猛地惊醒过来。

“想装死博取我的同情吗？告诉你，我可不是爸爸！”阎唯一看到她惊吓的模样，一股无名的怒火，又在心里燃烧了起来。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是听声音，也知道规模小了很多。

“我没有。”田格子的声音里，透着种疲惫。

像是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以为自己即将到达绿洲，却发现一路的奔行之后，其实不过是海市蜃楼。

“给我把自己料理干净，然后下去吃晚饭！你的新衣服，我会让人送过来。”阎唯一皱着眉，打量着她骨瘦如柴的样子。

用白菜边皮滋养起来的女孩，简直不忍让人卒睹。

阎唯一甚至不用看更详细的资料，就能够想像她们母女俩的生活，一定是充满了艰辛。她们离开阎家的时候，连一线一针都没有带走。

这一点，倒让阎唯一对沈洁平添了两分敬意。

田格子很想和他改善关系，她是怀着那样美好的愿望来的。

可是阎唯一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留下了空洞的回声。

田格子失望地撑着床沿站起来，看着被大力碰上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才晃进了浴室。

朝北的窗户外，是一树红色的木棉花，正开得如火如荼。

这还是当初沈洁初嫁的时候，阎立果亲手替她栽下的。因为他说，她就像木棉，虽然妩媚，却有男子的气概。

剧痛从心口那一点渐渐地蔓延开来，却没有办法可以纾解，噎在喉咙口，连嗓子都觉得痛得难以忍受。

眼底也像感受到了那阵无以名状的剧痛，眼眶酸涩莫名，泪水很快把视线沾染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影。

“妈妈！”在哗哗的水声里，田格子失声痛哭。

她的选择，是对的吗？

哗哗的水声，和着窗外哗哗的雨声，谁也没有办法回答。

“跟你说有新衣服了，怎么还穿着这种破烂？”阎唯一居然又回到了她的房间。

头发上还湿嗒嗒地滴着水珠，落在她新浴过的肌肤上，一颗颗晶莹剔透。

因为热水，双颊染上了一点轻红，从虚弱里生出几分妩媚来。

田格子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闭口而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这几天来的日子，过得有点像梦，田格子甚至分不清哪一天是现实，哪一天是梦幻。

“出去了几年，倒成了哑巴？”阎唯一却抓起妆台上的白色纱裙，恨恨地丢到了她的身上。

田格子木然地站着，手指间熟悉的质感，让她有一点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阎立果宽厚的大手一把抱起了她，带她回到房间看琳琅满目的公主裙。

一色的各式纱衣，在粉色的壁橱里依次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