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元历205年，边防西军以两万兵力一举击溃艾西帝国高达五万之众的精锐部队，这一战，必将载入史册，同时也成为后世公认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之一。一战成名的不只是边防西军，还有指挥这场战役，玄月帝国最年轻的将军——加尔。

“碧凡，我们赢了！”云泽里不知何时出现在碧凡的身旁，脸上满布着清晰可见的血痕，右手连同铠甲在内都尽数被褪去，右手手臂上有一个如同烈火焚烧一般的伤口，显然是对方的魔法师所伤。由于伤的不轻，云泽里激动的神色里夹着痛苦，但眼神坚定。

“你伤的怎样？”碧凡大口喘气，刚才长达六个多小时的追击让她疲惫不堪，一路的追杀却没有让他变得兴奋。

“无碍无碍。我们是否还要追击?”云泽里问道。

“不必了，再往前就是艾西帝国境内，继续恐怕会有变故，并且我们追击到这里，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云泽里立马看向四周的士兵，只见他们神色激动并着兴奋，炽热的瞳孔中流露出以往几乎不曾出现的出现的渴望，渴望能杀更多的人，渴望能取得更多的军功。只是，不停抖动的双手以及双腿表露出他们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云泽知道，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夜晚，只需几千人伏击，那么在这片已经布满尸体的地面将会再布上一层尸体，这一层，是他们。

地面，也可以是地狱。

想到此处，云泽里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恐惧和担忧，他不再犹豫，立刻向碧凡点点头。

“传令下去，停止追击！”碧凡下了一道命令，虽说有很多人不愿，但谁也没有来劝说这位让边防西军里无数男人又爱又恨的女魔头。

“果然是我家的碧凡，连下道命令都如此的美丽；要不我说，我们......”面对碧凡那几乎杀人的目光，云泽里只能幸幸不说话。

“你留下在这里，我回去向大人禀报具体情况。”不等云泽里出声，碧凡就以策马而去。

云泽里再次无奈的摇摇头。

在回去大营的路上，碧凡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撤退？难道号称艾西帝国的精锐之师如此不堪一击吗？白天敌方进攻之猛，战术也绝非一般，而己方明明以陷入了被动的地步；也许不是对方突然撤退，现在双方的输赢位置，就得调换过来了。

想到此处，碧凡不禁胆寒，如果今天她判断失误而没有发起总进攻，延误战机的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是自己小瞧了云泽里，碧凡苦笑一番，但是她更奇怪的还是一直待在后山的那位年轻的将军，他是怎么判断出对方的撤退不是陷阱呢？自从在后山驻扎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过前阵一步，还找个士兵来假冒自己，对于这个新调来的将军，碧凡是没有一丝好感。

当碧凡下令全体进攻时，被碧凡一直认为躲在后山的胆小将军加尔终于从后山之中出来；由于碧凡的命令以及大多数士兵无法着力的控制对于胜利的喜悦和杀敌的亢奋之情，最后留在这座山岗保护加尔的只有十来个士兵。

这确实让加尔哭笑不得。

身穿白衣的加尔从后山走到最前沿的阵地之时，不急不缓，不轻不慢。

“大人！我们胜利了！”一个身穿铠甲的魁梧男子从远处跑来，正是此前一直站在山岗最顶端冒充加尔的那个士兵。

“嗯。”加尔淡然的应了一声。

“大人！这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这位身材魁梧的士兵，不仅声音在颤抖，就连他那硕大的身躯也在不停地抖动。

加尔轻笑一声：“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你为何没有追击敌军。”

“大人，身为你的贴身侍卫，我怎能擅离职守？”

“你带上这里的所有人马清理这片战场。”加尔不置可否的下了一道命令。

“是！”

其实，不管碧凡和云泽里他们追击的如何，但是现在，就在这个小山岗，以两万打退五万，他们就是赢了，足以有自傲的本钱。

加尔看着从山岗一直往外延伸的敌方溃退路线，看着满山遍野的尸体如同秋天收割之时在稻田里七横八竖的水稻一般；寂静不语。

风仿佛带着悲伤，夹着将死之人和躺在已被浸红的土壤上不断挣扎之人的呻吟声，如泣如诉。

加尔沉默的走入这片满是尸体之地，脸上没有一副胜利本应有的神情，有的只是淡然。

加尔刚走进，忽然有一位躺在地上的士兵，单手将一把弯刀举起来，颤抖不止。

“阁下，你能给我一死吗？我不想投降，侮辱我师名义。”躺在地上的人，表情痛苦。

加尔低头看着他，没有出声；过好一会儿，才蹲下来，夺过那把刀。地上那人闭上眼睛，在等一刀，然而，他并没有等到那一刀，因为他的刀，已入刀鞘；他猛然睁开眼，死死地看着加尔。

“不想投降可以，但也不可以选择侮辱生命。”加尔轻声说道。

夕阳尽落，天空已是橙黄；加尔缓缓站起，在无数长枪长剑东倒西歪的插满地面的时候，加尔挺直腰，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迸发而出。

好似黄昏前绽放的花朵，将美丽留在黑夜间。

加尔，衣衫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