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速速回醉意阁一趟。回来告诉我结果。”冷夜沉思了一会儿，跟身旁的小雨说道。

小雨先是一愣，又不说回醉意阁有什么事，单单只说回来报告结果？但是看冷夜的神情，小雨瞬间明白了。“行。我这就去，快马加鞭，昼夜不停。”

冷夜点点头，小雨已经走，他转身往外走，说了句“出来把尸体处理了。”

暗道深处立即就有人走出来，将尸体拖了下去。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慕容嫤羽觉得真心想不出这么一个敢跟冷夜做对的人来。“段千龙冶虽然经过册封大典的事件，也很恨你，但是他应该没这个实力了吧？”

“你错了，段千龙冶在大殿上之所以失态，输的这么惨，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帮段千龙阡的事。”

冷夜认真跟她说道。“一旦段千龙冶冷静下来，就会认真分析局势，他还有北伐大将军朱一绥，东关守将白季，负责任地说，若是他有需要，天纵阁也必会出手，你觉得段千龙冶真没实力了吗？”

“说来也是，根据我的情报。段千龙冶其实颇有心计，不过是被你耍的有些愤愤了。”

“段千龙阡的话，有些志大才疏。也是因此，你才会决定让他得势对不对？因为即便他做了南国君王，对你来说，也够不成威胁。”

“你错了，他今天的局面是他自己争取来的。”冷夜却出乎意料地否定了她的话。

“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一年前我来见段千龙阡，告诉他要韬光养晦。我那时候也跟你一样，觉得他志大才疏，没什么本事。”

“可是，一年后，我回来。却发现此人表面上遵照我说的，实际上暗自结交政党，不过做法不算高明，也至于被段千帝天察觉，对这个儿子是喜忧参半。”

“册封大典上，我本想让段千龙阡折了萧骨立这个他手底下最大的王牌。对付江淏和曲侑，原本是计划延后一点。可是段千龙阡一直都多疑，以为我明则帮他，实际上站在段千龙冶那边。所以，那天，他听到段千帝天发火说要肃清朝纲，就立即抛出了这副牌。”

“你的意思是，那天你并没打算拉江淏，曲侑下水，完全是段千龙阡挑起，你只是顺水推舟？”他这么一说，慕容嫤羽就明白过来了。

“没错。”冷夜点了一下头。“段千帝天不傻，先是三个守将一夜之间遇害，接着，又在一天之内，连连三个朝廷重臣出事。”

“不过段千帝天不傻，傻的就是段千龙阡了。”

“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段千帝天那么快怀疑到你。所以其实你是想一步一步走的，可是段千龙阡原本就处于下风，你在册封大典上做掉了萧骨立，就让他不得不怀疑你了。”

慕容嫤羽接着冷夜的话说下去，“但是他这么快用掉了你苦心的计划，只会让段千帝天对他们这种手足相残的行为感到厌倦，而你，只需要轻轻从中推动，你的目的达到了，段千帝天却又怀疑不到你。”

“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看来，虽然段千帝天稍微欣赏段千龙阡，但是他的内心，其实对两个儿子都厌烦。”

冷夜拍了拍手，饶有深意地停了下来，看着慕容嫤羽，轻轻说道“我没想到段千龙阡这么愚蠢，我还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你，你什么意思嘛？”他们已经出了暗道，两人现在在二楼走廊上，冷夜步步逼近，她只得靠在了墙壁上。

冷夜一只手搭在墙上，继续说道“其实当我查到你的身份的时候，我更为惊讶的是，你竟然能够在丽水城潜藏这么久，没有后台，没有援手，不仅没被发现，还任性妄为，戏弄了无数王公贵族。”

“羽儿，今天早上又见识了你的武艺，文武双全，风国后裔。尊贵的出生，非凡的素养。我这么欺负你，让你做一个婢女，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冷夜现在离慕容嫤羽非常近，慕容嫤羽根本不敢乱动，因为只要乱动一点，就会碰到他的唇。“你知道就好，那你还不还我自由？”

“为什么还你自由？给我一个好的理由。”冷夜偏着头看她，慕容嫤羽有些羞涩地朝另一个方向转过头去，冷夜却又跟了过去。

“少爷，你这算是调戏你的婢女？”慕容嫤羽灵机一动，浅笑着说道。“别忘了我的身份，是婢女，不是妻。”

冷夜眉头微皱，心想这丫头还真记仇。这一句话倒让她记恨上了。不过他还是贴到了她的耳畔，几乎就要亲到耳垂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你在丽律坊等着，寒儿回来之后，你跟她一起来天纵阁找我。”

说完，冷夜才放过了她，缓缓起身，走向子钰的房间。

慕容嫤羽捂着心口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等到自己心跳完全正常了，才低着头回自己的房间。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帮我的。”子钰跟着冷夜出了丽律坊。“不过，天都马上黑了，这个时候去天纵阁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慕容雨霁可不敢把我赶出来。”冷夜笑着回答她。

天很快黑了下来，慕容嫤羽简单吃过一些东西，柳若雨过来陪她说说话，但是慕容嫤羽却只是傻笑。

“羽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柳若雨已经知道了她找到了害慕容风儿的人，但是觉得这也不用这样子一整天傻笑吧。

“没啊。”慕容嫤羽其实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明明凶手都跑了，明明母亲的清白都还没澄清。所以，她能回答她的，也只有这么两个字。

“我看，羽公主是有心上人了吧？”柳若雨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原因了。

“去去去，瞎说什么？”慕容嫤羽连忙摆摆手。

柳若雨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知道自己猜中了。但是，笑完，又正色道“好了好了，羽公主，我也不取笑你了。我有事跟你说。”

“嗯？什么事啊？”慕容嫤羽好心情地问。

“这两天，子钰姑娘不是为了青衣老伯的事不开心吗？”柳若雨说道。“于是呢，我就接近了青衣老伯。”

“你接近他做什么？”话还没说完，子钰忽然推开门进来了。

“子钰？”慕容嫤羽惊奇地问，“你不是和冷夜在天纵阁吗？还让我等着萧寒一起过去。”

“别提了，慕容雨霁跟段千龙冶闹起来了。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这次似乎闹得很僵，冷夜说现在不是时候，就让我先回来了，他说去处理点事。”

子钰郁闷极了，几次去天纵阁，都无功而返。这些天，她把脑袋都想破了，也想不出离风到底为什么要杀青衣老伯。“对了，柳若雨，柳姑娘，你刚才说你接近青衣老伯干什么？”

“因为冷夜说过，他要好自然就好了。”柳若雨也不怕子钰生气，直接就说了。“因此，我怀疑他根本没发疯。这两天他在丽律坊闹得厉害，小雨都是找人全天看着他。”

“我接近他，假如他真的疯了，我可以照顾一下他，没准我能治好呢？谁想到，他的脉象跟普通人完全一样，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确定他只是在装疯。”

“装疯？”子钰眉尖紧锁，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人家可是医仙啊，怎么着也不能误诊吧？“可他为什么要装疯？”

“我想，跟离风要杀他这件事有关。”柳若雨答道。“子钰姑娘，我没有恶意，只想帮你，恕我直言，与其去问性格怪异的离风，你不如直接问问青衣老伯，究竟，他和离风之间发生了什么。”

子钰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起身就离开了。

“若雨，你确定吗？”慕容嫤羽再次问她。

“我确定，”柳若雨点点头，“羽公主，你想，冷夜为什么会那样说，我想一定是冷夜察觉到了什么。”

“也是，不过青衣老伯之前就和子钰住在醉意阁，都不肯说真相，我想，就算子钰现在知道了他是装的，青衣老伯也未必肯说出实情。”

“那就要看天意如何了。”柳若雨叹了口气说道。“离风的身手，在我们之中，实在找不到能与之抗衡的，假如他坚持要杀，我想就算冷夜，也阻止不了吧。”

“是啊。”慕容嫤羽很是同意她的说法。“子钰姑娘其实很善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做的也是够多了。希望离风这次不要真的赶尽杀绝。”

“羽公主，我有一点不明白。”柳若雨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说你的身份，已经被冷夜查到了，那为什么你还要呆在他身边？不怕他加害你吗？”

“怎么说呢？”慕容嫤羽起身，看着窗外的夜景，发自内心地说道。“冷夜这个人，也许在别人看来，放荡不羁，心思沉重。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我有一种直觉，他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走上了这条路。我跟着他，是想看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

“现在我是他的婢女，虽然这不是理由，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他，等到有关他的一切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再决定，我和他，应该是怎样的立场。”

“羽公主，你......”柳若雨听完才明白过来，慕容嫤羽心里的人是谁。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当年害风公主的人，必须死。既然江淏的生死已成定局，是不是该考虑对付另外另个仇人了？”

“这是一定的。”慕容嫤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她的内心，很冷静。“赤战国那边，我早有安排，至于段千帝天，先等等吧。现在动手的话，也许会打乱了他的计划。”

“我听你的。”柳若雨刚这么回了一句，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很轻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人踢到了门板。

“什么人？”柳若雨立即拿上剑，就追了出去。

慕容嫤羽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不过在外面等了很久，也没见到有人出来。

回去后，柳若雨也回来了，表示也没有追到。慕容嫤羽想了想，就说“你回去休息吧，我会揪出这个人来的。”

“你已经有主意了？”柳若雨问。

慕容嫤羽自信地点了一下头，柳若雨起身告辞离开，慕容嫤羽吹灭了蜡烛，也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