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呵，多好听的义妹

江如画心一横将江洛凡手中酒杯夺了出来。

江洛凡淡淡瞥了江如画一眼，仰起头直接饮尽了壶中酒。

“大哥，莫要喝了。再喝怕是要醉了！”江如画声音清和地开口。

“醉了好，醉了才好！有的事才不会记得特别清晰！可惜了，可惜这么好的酒，倒让我越喝越清醒了。”江洛凡抽出了手中的留书，望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苦笑了一下。

江如画咬了咬唇道：“大哥，墨儿会回来的，你就别这么担心，这么作践自己了。”

“我没有作践自己，墨儿还等着我去救她呢，我怎么会作践自己。”

江如画心上像是被重器狠狠砸过，闷闷的疼，有些哽咽道：“大哥，你眼中便只有江如墨吗？那我呢？我在你心中是什么？”

江洛凡皱皱眉，道：“你既是义父的女儿，自然是我江洛凡的义妹。怎么？”

江如画方才用力在眼中蓄着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义妹，呵，义妹啊……多好听的义妹！”

江洛凡本就心如火灼，现下见她这样，不由生出几分无奈与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多好的义妹，”江如画有些失控地喊出来，“多好的哥哥！自你来到江家，这么几年，先时你遭他们几人挤兑，是我一直在你身后伴着你；每次你被爹爹罚，是我一直厚着脸皮向爹爹为你求情，甚至可能也会被爹爹罚。可我总是开心的，我总想着，能和你一起受罚我都是值得的！

“你要回来了，一直是我第一个去迎接你的，你的生辰是我记得最紧的，我记得你最爱的酒是芦青，我知道你最喜好穿青衫，我还知道你有事时总喜欢拧着眉，我甚至见过你同你的部下，你们……我知道你身份并不简单，可我从未同任何人说过……可是你呢？你呢？

“你只念着江如墨，每回回来只知道江如墨，你会对她笑，你会哄着她，你会给她你在外面遇见的事。而对我呢？对我从来就没有半分和其他人有不同，甚至是更为不耐烦。你江洛凡心高气傲，我江如画算个什么东西，是吧？怎会入得了你的眼？可是那个病秧子算什么，她凭什么，她有什么好？就因为她病弱，她可怜，她需要人保护吗？我也需要啊！我也需要！”

江洛凡实在是有些震惊，执着酒壶的手终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动动唇，半晌对上了江如画满是泪水的脸：“那你想我怎么做？”

江如画呵呵地笑出声：“我想你怎么做？我想你能对我笑，我想你能记着我的好，我想你能同我说说话，我想你莫要将她放在心上，我还想你之前若是能对我上心些娶了我多好，那我也不必入宫了……呵，我想的，有用吗？

“可你还偏偏对她却是那么好，宠着护着。她哪里要你宠着，要你护着？她不知道有多厉害，有如悍妇。倒是在你面前还是那么柔柔弱弱的样子吧？凭什么她缠着你你便不烦我看你难过关心你你便恨不得我立刻消失不见？你可知道，我有多少次想狠狠地教训她，多想撕烂她那张脸！”江如画的手指捏的泛起了白，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闭嘴！墨儿岂是你能中伤的！”江洛凡蓦地开了口。

江如画眼睛里都泛起了红：“你便只知道你的墨儿是不是？”

江洛凡道：“墨儿自然是我要守着护着的，哪容得你放肆！”

“好，好，好！我放肆？！江洛凡你有没有心，我江如画掏心掏费地对你，你便这般待我？”江如画指着江洛凡的手有些抖！

“这是你我的事！只是你我而已！若是让我知道你伤了墨儿，我定不会放过你！”

江如画蓦地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不放过我啊？有什么用，你在这里为她做这做那，她还不是一样要嫁入宫中，你算什么？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虫而已！”

江洛凡见她如此，也有些头疼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江如画，正如她所说，这么一回想起来，似乎待自己是不错的。

但同时又立马注意到了她难以忽视的后一句话，“她还不是一样要嫁入宫中，你算什么？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虫而已！”江洛凡握着拳苦笑，这算是戳到自己的痛处了么？只得面色一僵，压了下怒火道：“那也是我的事！”

江如画大笑出声：“是，是你的事。我江如画哪里来的本事，能管你江洛凡的事。不过是个顾影自怜的小丑而已！你放心，你往日总不耐烦我缠着你，日后再也不会了！今后一同入了宫，我定会好好地，好好地照顾她，照顾我这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妹妹！”

江洛凡心内一疼，正视着江如画，目光清冷，一字一顿道：“若你敢伤她一分，江洛凡在此立誓，绝不会顾念兄妹之情，丝毫！”

江如画伸出手，似是要覆上江洛凡面上，江洛凡因她出乎意料的举动愣了一下，继而迅速后退了一步，江如画望着自己还在半空中的手，噙了丝苦笑：“兄妹之情！瞧，大哥，你还没有这么久地看过我呢，第一次，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说着放下了僵着的手，冷冷的声音寒彻人骨髓：“江洛凡，我恨你！你记着，江如画，自此与你，势不两立！”

江洛凡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开口。

江如画呵呵笑着：“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怎么样你的墨儿，她可是我亲爱的妹妹！”

江洛凡盯着跌跌撞撞离开自己院落的江如画，颓然落座，自己做错了么？

……

宣正殿内。

趴了半晌，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小墨简单地打理了下自己便出了殿外——呃，天尚未亮。阿景好像很辛苦啊，这么早就起来上早朝了啊！

不厚道地想了一下，真想去大殿里看看他认真工作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应该没踏进去说不定就被“咔嚓”了……小墨想着打了个寒颤。

“墨姑娘，您起了？晨风露重，姑娘该多批件衣服。”说话的是笑意温和的芳嬷嬷。

小墨笑道：“哪有就那么娇弱的？芳嬷嬷不必担心小墨。倒是您，每天都是这么早就起了啊？”

芳嬷嬷点点头，还是取了件披风披在了小墨身上：“年纪大了，想睡啊，还怎么都睡不着了。”

小墨顺口就想接下来“睡不着数绵羊啊”，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儿弱啊，拍了拍脑袋，闭了嘴。

“墨姑娘想说什么？”芳嬷嬷笑了笑。

小墨轻笑：“没什么啦，那个，芳嬷嬷，如果实在睡不着，你就试试我说的这个方法，呃，因人而异的，不一定可行。睡不着觉时数绵羊啊数星星行啊数水饺啊随便的，差不多就能睡着了。”

芳嬷嬷道：“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法子，也难为墨姑娘记着，还告诉奴婢。”

小墨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额头：“别啊，芳嬷嬷，我也就听人家说的。呃，正常来说我睡得都能跟猪一样了，所以没试过这个法子，不知道有没有效。甭介意啊，我不是来炫耀的——那啥，您别奴婢奴婢地自称了，听着好不舒服。”

芳嬷嬷笑了一下：“姑娘说笑了。”

小墨也不介意，笑眯眯道：“嬷嬷，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我在这里呆着好闷啊!对了，莺儿住哪儿啊？我昨天去了一次……忘了……不过现在去好像有些不好啊，这么早！”

“早倒是不早了，只是莺姑娘每天早上很早要去太医院的，现在应当不在院子里。”

小墨龇牙咧嘴：“啧啧，这还不早啊？你让我深刻认识到了我是多么地会浪费时间。我这是在自杀啊！”

芳嬷嬷温和地笑笑：“墨姑娘总爱说笑。”

忽见小墨一拍脑袋：“算了，我自个儿玩吧！”昨儿个困得要死了，都没怎么动动自己……

……

萧景下朝回来后一进寝殿内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穿得——极其清凉的小墨一脚立在龙榻上，另一只脚被双手扳过头顶，腰竟像是柔软的绸缎一样，弯得很是让自己为她心惊。好像是还没完全稳住。果然，就这一瞬间，似乎是被突然进入内殿的萧景吓到了，“哎唷”一声就要往前栽下去，偏偏笨得连手都忘记要收了。

几乎可以预见她若是摔倒的惨状了，萧景迅速奔过去，将软下来的她抱在了怀里。

果不其然听到了她惨兮兮地控诉声：“阿景你干嘛吓唬人，进来都不说声话的。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这个动作我可是练了好久了都让你给废了blablabla……”

萧景一巴掌拍上了……小墨的屁股：“谁让你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小墨不可置信地盯着萧景——阿景竟然打自己屁股，话说有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打过了？阿景你真会挑地方。

回过神来从阿景怀中钻了出来：“这才不是什么危险动作，我这可是修身养性塑形塑体的喔！不懂了吧，我也能教你的，放心，管饭的话我就不收钱的。——得让我自己点菜。”

萧景好笑地点点头：“恩，让你自己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