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一片漆黑，她大声喊闵陵的名字，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再次睁眼，她就迷迷糊糊的看见了守在自己床头的人，他明显憔悴了许多，眼眸里尽是失意与愧疚，从姜宛遇见他以来，他就真的没有这么憔悴过。

“娘娘醒了！”

眼前人被饰月的一声惊呼找回了神，立刻变得欣喜若狂，眼眶里却有了些许湿意。

“宛儿！”

闵陵激动的抓住姜宛的手，满眼尽是喜悦。

“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姜宛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湿湿的，低头一看，他的眼泪已经一颗颗的掉落下来，打在她的手背。

姜宛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皇上怎么会失去臣妾？臣妾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是了......朕的宛儿福大命大，怎么会离朕而去呢......”

他笑了，这是自她出事三天以来，他第一次笑。

“妹妹醒过来就好......”

俞贵嫔站在一旁拿着帕子轻轻抹泪，道。

“这些日子，有劳姐姐和文曦了。”

姜宛淡然笑道。

“宛姐姐说的哪里话，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

矜嫔楼文曦还是小孩子性子，却是真心实意待人的。

“妹妹刚醒，不宜太过劳累，姐姐和矜嫔妹妹就先回宫了，改日姐姐定带着瑞瑶一起来看望妹妹。”

俞贵嫔含笑，道。

“姐姐慢走。”

俞贵嫔和矜嫔浅浅福了福身子，就悄然退下了，寝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很识趣，纷纷退下了。

他一直看着姜宛，眸子里全然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无尽的心疼。

“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

姜宛看着他一脸专注的样子，心尖一暖，道。

“别说话，让朕再多看你一会儿......”

他的目光闪烁，眼神温柔宠溺，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眼光再热烈一点就会破碎。

姜宛就很听话的躺在床上，也在看着他，再一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庞，不同于十二岁的讨厌，不同于十五岁的青涩害怕，只是属于十七岁的姜宛对他的深情和爱......

“你知道，当你面无血色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我有多么怕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什么，可是，看到你那个样子，我真的是怕了。”

他眸光深邃，像是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个夜晚，每一个太医都在摇头，每一个嫔妃都跪在地上不说话，每一个景仁宫的宫人都在悄悄落泪，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助感。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拉进了深渊，苦苦呼喊却没有一个人回应，自己只能焦躁的来回踱步，什么也不能做。

“我怕你再也不会给我跳霓裳羽衣舞了，我怕你再也不会给我剥栗子了，我怕你会死......宛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只怕会发疯......”

手背上的凉意再次传来，他将头深深埋在握着她的手上，就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孩子。

在她面前，他可以放下帝王的威严自称“我”，他可以放下这么多年来在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愿醉卧美人膝，潦倒温柔乡。

“皇上放心，无论什么时候，臣妾都不会离开你，臣妾会永远守在皇上身边，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话已说完二人的眼眶皆是湿润，世间那么多的妃嫔与帝王，付诸真心的却寥寥无几。世人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姜宛不这么认为，或许别人是这样，可是闵陵不会。自从她十二岁在南苑初遇他，她就是遇到了整个世界。

偎君之手，共赴黄泉以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