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何喊我父亲？”曲侑当时就慌了。指着曲华裳大骂。

“住口！”段千龙阡立即就指着他，道。“曲侑啊，曲侑。没想到你竟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倘若她不是你的女儿，是如何一眼就认出你的？一个村野女子，来丽水城后更是一直呆在我的府邸，不曾出去过。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啊。”曲侑越发的慌乱了，看着曲华裳，心里乱得不像话。

“行了，下跪女子，你先说说你叫什么。你母亲又是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段千帝天瞥了一眼曲侑，心想这件事看来已经明了。

“回天子，小女子名叫曲华裳，家母姓叶，单名一个柔字。”曲华裳的声音有点颤抖，似乎是见了君威，有些害怕。

“曲侑是我的生父，在我七岁那年，说想要来丽水城闯荡一番事业。可是自此一去不回，了无音信。后来，有从丽水城回去的同乡说，他去了吏部尚书的女儿，做了大官了。”

“母亲才知道他抛弃了我们，然后母亲便带着我到县衙告状。谁知县令何兆认识他，写书信将此事告知与他。曲侑便串通了何兆。”

“诬告我母亲不守贞洁，但因证据不充足，免除浸猪笼的死罪，发配南蛮之地，永不召回。母亲和我在南蛮之地受尽欺凌，后来母亲和我一起想法子逃回来，谁知，母亲死于途中。小女子悲痛万分，但最终逃回了中原，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这丽水城，几乎丧命，幸得殿下相救，才有机会面见圣上，为母亲昭雪，”

“恳求陛下，圣裁明断，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曲华裳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跪倒在大殿上，连连磕头。

“胡说，胡说八道！”曲侑咆哮了起来，“我走的时候，我女儿还未出世，怎会见过我？你分明故意陷害我，你居心何在？”

“闭嘴！”段千帝天气得再一次拍响了桌子。“曲侑，你这是不打自招，且不论曲华裳说的是真事，还是假事。你已经承认在离乡之时，有了糟糠之妻。朕赐婚之际，你却说没有。分明是欺朕。”

“这...”曲侑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启禀父皇，由于事情毕竟是十几年前，间隔久远，儿臣查过，当时的那个县令何兆，也已经病死。”段千龙阡这时候，忽然跪了下来，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证据，是难上加难，因此，儿臣才斗胆让曲姑娘用假话套出曲侑的真话，此事皆是儿臣的主意，还请父皇降罪。”

“很好，你如此聪慧，朕又岂会怪罪？起身吧。曲华裳，那么，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你且说来。”

“遵命，天子。”曲华裳擦干眼泪，将事实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不过冷夜救她那一段给改成了她和母亲和如何自己逃出来的而已。说完之后，群臣激愤。都声讨曲侑不是人，恳请段千帝天严厉处置。

“曲侑，你个不知廉耻，抛弃糟糠，欺君罔上，无德无良知之徒，你还有何话要说？”段千帝天自然也是气愤不已。

“罪臣，无话可说。”曲侑见事已至此，只好认罪。

“好，来人！”段千帝天正欲宣布处置。

冷夜上前，拱手道“陛下且慢，有一点尚有疑惑。”

“你说。”段千帝天看着他说道。

“曲侑离开家乡之际，叶柔已经怀有骨肉。而后，曲侑在丽水城苦苦挣扎了数年，毫无结果，机缘巧合才结识了吏部尚书之女。”冷夜分析道。

“之后更是在吏部尚书手下做了个文职，在一年前，因为履历丰富了，才被陛下钦点继承吏部尚书之职。按照曲华裳的说法推论，在叶柔得知曲侑娶了吏部尚书之女的时候，曲侑还不是吏部尚书才对。”

“那么，想要联合县官做出这等污蔑之事，我只能说他的资格还不够，那么必有人助他。曲侑有罪，此人是否也该是同罪？按照当时的情况，有这个能力帮助曲侑的，就只有老吏部尚书吴唐咯。”

“不，不，不是岳父。不是岳父，陛下明察啊。”曲侑连连磕头，“曲侑自治罪孽深重，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婉儿，更对不起小柔和华裳。曲侑死有余辜，但还请陛下明察，不要冤枉了好人。”

“不是吴唐，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啊？”段千帝天紧盯着他说。

曲侑愣住了，感情自己又上当了。冷夜这是看自己方寸大乱，故意说是岳父，好套自己的话，说不是岳父，那就是承认有咯。曲侑偷偷看了一眼后面的官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父皇。”段千龙阡这时候站了出来，拱手说道。“据儿臣的查实，当年曲侑在吴唐手下做事的时候，没有别的朋友，只跟户部尚书江淏走的近，因此，儿臣觉得江淏的嫌疑最大。如果不是吴唐的话，那就真没别人了。”

“江淏。”段千帝天只是叫了江淏的名字。

江淏立即跪了下来。“陛下，臣冤枉啊。当年臣是可怜曲侑只身在丽水城打拼，为他的精神所感动，才跟他结识，但臣实在不知他的过去啊。”

段千帝天没说话，冷夜看了一眼段千龙冶，然后在曲侑的跟前蹲了下来。“曲侑，我知道你其实不忍心这么对你的妻子女儿，定是有人鼓动。”

“你的妻子叶柔在南蛮被蛮人活活蹂躏致死，你要还是个人，还算个人的话，就说出此人来。至少为叶柔报仇。”

“冷先生，当年这件事是我......”曲侑话还没说完，冷夜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按照我说的，你就不算罪大恶极，起码不用株连族人，你不想连累吴唐，吴婉儿，还有你的儿子吧？”

冷夜说完，就站起了身，退到一旁去了。曲侑的脑袋里浮现出了许多画面，当年那件事，的确是他做的，他偷偷在书信上盖上了吏部尚书的大印，何县令才会帮他。

但是这么一承认，欺君罔上，偷取尚书大印，这些罪加起来，株连九族都不够啊。

思虑再三，曲侑饶有深意地看了江淏一眼，然后看着段千帝天施礼道。“回陛下，此事的确是江淏助我。罪臣至此，不敢再欺瞒圣上，只求圣上宽容，放过岳父一家。”

“你，”江淏慌了，指着曲侑破口大骂。“你个山野村夫，当年若不是我引见，你岂会结识吴婉儿小姐？你的过去，我从来不知道，现在你出事了，就要拉我下水，你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放肆！”段千帝天怒道，“大殿之上，岂容你出此粗鄙之言，扰乱朝堂！来人，掌嘴！”

“是！”立即就有侍卫拿着一根木板上来掌嘴，啪啪啪的声音连响不绝。江淏没多久就被打烂了嘴，想要开口也是没办法了。

“曲侑，你说的可是实情？”段千帝天这才满意，转头问曲侑。

“回禀陛下，罪臣不敢撒谎。”曲侑磕头道。“若不是有户部尚书的尚书大印，县令凭什么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听我一个从四品的小官的话？”

“好，既然此事，阡儿也查证了，你确实没有其他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段千帝天冷笑着道。“想必，你是为了吴唐一家能活命，才供出共犯。”

“难得你良心未泯啊。朕就成全你。吏部尚书曲侑，欺君罔上，为一己之私，谋害妻女。罪不容赦，处以极刑。吴唐一家念在其不知实情，无罪。”

“户部尚书江淏，逞小人口舌，挑拨陷害他人。又擅用职权，罪大恶极。但念在你跟随朕多年，忠心耿耿，免你死罪，除去顶上乌纱，发配南蛮。永不召回！朕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谢陛下宽宏大量！”曲侑五体投地，行了这最后的大礼，才被侍卫拖了下去。临走之际，感激地看了一眼冷夜。

而江淏就惨了，话也说不出来，想要喊冤都没办法， 只得任由侍卫拖下去。

“曲华裳，一介女流，历经千辛万苦，只为母亲讨回公道，其情可悯。抓住奸人，也算为朝廷做出贡献，朕赐你黄金百两，绸缎百匹。好生过活去吧。

“谢天子大恩大德，华裳感激涕零。”曲华裳跪拜道。

“行了，平身吧。”段千帝天示意她起来。然后看向冷夜，“冷子依，你说有办法抓住刺客，是何办法？”

“回陛下，其实很简单。”冷夜看段千龙冶已经按捺不住了，强忍住笑。道“皇宫守卫何其森严，这些人想要这么快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是上官将军又没追到，我得知最近宫里新添了许多士兵，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是先混在了这些士兵之中，本来有新人，就有生面孔，一切合理合法，谁也不会注意。”

“自然也就能蒙混过去，等到陛下下令出宫调查，这些人再跟着出宫的士兵，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因此，陛下就要下令，在新进的士兵之中严查，自然就能找出凶手。”

“好，”段千帝天听了觉得很有理。“上官飞洪，朕给你这个机会，戴罪立功，把你手底下能信得过的人叫出来，封锁皇宫，不允许任何人出去，严加盘查新进士兵。”

“是，陛下，臣一定不负所托。”上官飞洪领命而去。

“所有文武百官到偏殿等待，结果出来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皇宫！”段千帝天这一声令下。

百官皆下跪，言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