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挑万千阻我魔,琴音亦有杀人心
长剑出鞘,一抹寒光闪,明明是晴空万里,刹那间却变得像堕入无边黑夜一样,空气中只剩下寂灭的杀气。
那股意,如浪如涛,如沼如泽,空中三柄魔剑犹如深入无尽沼泽,半点不能动弹。
韩冥眼中紫气沸腾,甚至于冲出眼眶,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两道紫墨色的火焰滚滚燃烧。
他迈出迟缓的脚步,坚定肃杀,长剑轻倚地面,从大地划过,直淬出一阵阵刺眼的火花,在地面,留下一道笔直的黑色长线。
很直,似乎能够划开了光与冥的界限,似乎能够划开生死的界门。
似乎在那剑下,一切成了深深的黑暗与死寂。
似乎一切的力量犹如滚滚长江波涛汹涌地汇入那把黑色长剑。
没有风,可是火花在飞舞。
没有风,可是魔族在颤动。
没有风,可是他的黑衣在风中剧烈地震动。
空气里,只有杀意。
忽然间他开始奔跑,就像一个黑点奔跑在渺远的地平线,天地的距离似乎拉得好长,可他依旧在奔跑。
觉得很慢,事实上很快,因为他在冲刺,冲过了时间,冲过了空间。
一瞬间来到三把魔剑的面前,在原地只留下一声空气的爆鸣声。
魔剑开始战栗,开始剧烈地发抖,剑中的血色液体开始沸腾,冒出一股股黑烟,留下极恶心的刺鼻气息。
就像硫酸洒在从地里挖出的死尸上,烟雾模糊,隐约间有滋滋的腐蚀声。
剑后的三人,睁着浑圆的双眼,恐惧地望着黑气下的少年,恐惧着他的黑色长剑,恐惧着烟幕下的他。
等烟幕散尽,从中迈出的,是死神,是冥王。
他们祭拜冥王,他们害怕冥王,他们是血魔,也是怕死的魔。
韩冥伸出左手,露出五个修长的手指,中指上一枚墨色的戒指忽地出现,于是三把剑愈加恐慌,震动得愈加厉害。
血色液体蒸发得骇人心魄,烟幕越来越浓气味越来越恶心。
韩冥左手猛然间向前一握,修长的手,明明不及剑柄的一半,可他终究握住了,终究握住了那三把恶心的剑。
剑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毫无气息,就像死者濒死,突然而死,今人恐惧却又一瞬间无知无觉。
剑后的三魔却感觉到了,剑死了,自己也濒死,突然间哇得一声吐出恶心的黑色血液,战栗着望向从黑气里迈出的人。
三丝黑气从脚底盘绕而上,于是乎他们的脚开始变得僵硬,到了双腿,于是双腿没了直觉,继续向上,于是整个人没了任何感觉。
就像成了一堆黑色的石炭,轻轻一碰,就会碎得面目全非,韩冥抛出那三把剑,笔直地插进他们面前的土地。
剑稳定得没有半点颤动,他缓缓走了过去,于是有了杀意的风,轻轻一碰,留下三堆黑色的炭屑。
就像坟堆。
于是那三把极大的剑就像墓碑,立在坟头,诉说着不为人知的一切。
一拳,三魔死。
数步,三魔灭。
看似简单,看似威风,看似血腥,殊不知灵气消耗之大,韩冥轻轻拭去嘴角淡淡血迹,步伐却依旧沉稳。
可他知道自己并不轻松,那看似霸气的杀人术,不知已耗尽体内多少灵气,灵气将尽,怎么打?
韩冥有些无奈,敌人实力实在太强,一对一绝不怕,奈何人数是问题,只好动用大消耗灵技。
至少先清楚掉几个,避免人海战术的消耗。
但,自己只是歧封,剩下的傲世,怎么办?
不行,得撑下去,至少撑到那一刻,我才有胜算。
他忽然想到背后的少女,于是他依旧坚定地,握着剑向前走去,地上的黑线,越拉越长。
剩下的四人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静静地望着那三道墓碑,不悦却又赞许地点点头。
“你很不错。”
老叟说道,轻轻挥袖,似乎刮开了如沼泽一般的杀意,却又降下不可抵挡的威压,身后露出血淋淋六个光印。
韩冥眉头不由得蹙起,虽然先前在冥王眼中已知晓此人是岐封巅峰境界,但真正对面,这才发现他的岐封绝不是一般的岐封境界可比。
魔宗血族,绝对是最可怕的存在,没有之一!
自己不过岐封初阶,若真的越境界而战之,打起来,胜率绝对低到离谱。
更今人震惊,那血印居然真的在滴血,仔细看着,是四个血色的骷髅,似乎还粘着未腐烂完全的点点血肉,腐蛆,恶心。
“跟你无关。”
韩冥强抵住漫天威压,无视那血腥异常的七个血印,冷冷回答不觉间嘴角血再落,只得力量尽数释放。
黑衣下,四个墨色法印颤巍巍地升起,闪烁着黑光,释放出丝丝冥王气护住全身。
游离生死数年,血腥事见多了,也就不怕了。
“岐封初阶?小子,生命可贵,敢以岐封修为伤我门徒,真的不怕死吗!”
老叟似乎有些生气,鬓角几绺白胡也跟着愤怒地颤动。
韩冥觉得很好笑,你个魔宗血族恶心的家伙不知道吸了多少人血还好意思跟我说命之贵?你是脑残了还是脑残了还是脑残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自然也这么表现,脸上这么表现老叟自然心里不爽,心里不爽那么手上要使劲,手上要使劲那么,悲剧就来了。
老叟伸出枯瘦的右手,缓缓握拳,周遭天地灵气骤然变动,似乎化作一双大手,将韩冥握住。
渐渐使劲,韩冥痛不自事,只听见骨骼开始互相摩擦,突然间传来一身震耳欲聋的卡擦身。
韩冥想起小白啃大骨头时把大骨头猛地踩断的场景心里好是难受。
还好,骨头没断,只是扭到了,他知道。
很好,就这样,你伤我越重,只要我不死,你就得死得更惨!
“小子,去死吧!”
老叟狠狠说道,余下三人握住大剑狠狠向韩冥头上斩去,眼里满是血腥与贪婪。
与先前的一样,都想着能在韩冥喷张的血脉上咬上一口尽情地吮吸那新鲜的血液。
粗大的剑哪里像剑,简直就像姚铁匠那柄变态的大铁锤,狠狠地砸下来。
韩冥在心里默默地向那四人的爹妈狠狠地问候了几百遍。这样子下去还不得直接死?
老叟右手又用力一握,韩冥顿时失去知觉,意识仿佛跌入深深谷底,渐渐睡去。
识海中,一丝冥王气绕着神座,徐徐缠绕,先生笑而不语。
“我说了,你不用出手。”鸿沟那边,光影一闪而没。
魔剑下落之势不减,威势更强,眼看着韩冥就要身死少女与大汉惊呼无言,无计可施,就在这时,有了变故。
山角忽然传来一声威武的狗叫。
没错,就是狗叫,但却又不像狗叫,狗为吠,这声音之中却似乎又有狼嚎,又有一种不知名的猛兽叫声。
一股烟尘奔面而来,一道白色闪电掠过,三魔震惊,一瞬间的恍惚,却看到一只雪白的巨狼,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
然后,似笑非笑戏谑地看着他们。
它的全身,覆盖着如雪一般的白毛,额前的毛发遮住一只眼睛,显得另一只眼睛更有些邪魅。
它的它的额下有一道伤疤,却被白色毛发遮掩住,今人震惊的是它额前的一只银色巨角忽然划过,硬生生地将三柄巨剑横短。
呆,是唯一的表情了。
更因为狼背上有一名少年,银色的发,银色的眼,瘦弱的身躯伸出两只鹿柴似的手,艰难地举起背后沉重的巨琴。
但却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狠狠砸下,三魔闷哼一声,登时脑浆迸裂,身碎而死。
一瞬间,重击了三次。
白狼,银发少年,自然是小白和韩笑。
他们落地,老叟终于看清,少女大汉的嘴还未合拢,眉眼里却渐渐放松了,还未停稳,韩笑便已将琴平铺在小白背上。
修长十指在琴弦上飞速移动,悠扬乐曲也快速地在山里飘荡。
天地灵气瞬间变得暴动,似乎火焰灼烧,有着剧烈的爆鸣声。
然后一道道琴弦带着幻影暴怒而出,像燃烧着的刀,带着杀意狠狠地斩向那老叟。
韩笑身后悄悄地升起三轮火红色的光印,就连银白色的眼眸中也升起两朵火红的烟火。
好年轻的迹洛?
老叟眉头蹙起,心里很是郁闷,心想今天遇见的怎么都是怪胎。左手轻拂,又是一双大手握住空气里暴动的琴弦。
于是韩笑手指下的琴弦定住不动了,悠扬乐曲被打断,暴动的音符被阻就像在他胸膛狠狠一击。
韩笑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千烽琴的琴弦。
小白见状,怒吼一声,然后有惊雷炸响,无数雷电聚集在它额上,滋滋地沸腾爆裂。
然后,一只雪白沉净,被惊雷缠绕的独角瞬间出现。
小白高高扬起自己的角,指向天空,似有雷霆震怒,愤怒大吼,六道天雷冲天而下狠狠地砸在了老叟的头上。
如平地惊雷,骇人无比。
敢动你狼大爷老大和笑哥,我问候你祖宗!
雷霆重锤飞裂而下,一抹鲜血从头顶落下,老叟一惊,韩笑眼见时机来临,双手骤然加快,避过不动的琴弦。
琴弦飞速颤动,音调也变得极其激昂,一琴弦便是一道刀锋,一道刀锋便是一个笔画。
空气里无数笔画相合于是便有一字而出。
那是火字。
天地灵气波动,火字开始燃烧,火焰崩腾着冲向了老叟与空气里无形的手,火中又有刀意,切割一切。
炽热,锋利。
老叟单手抱头蹲下,挡住那集切割与燃烧的字,推出一拳,重重地击打在了韩笑的胸膛。
连续两次重击,韩笑不堪重伤,却浅浅地笑了。
因为天空中的手松开,韩冥落下。
“小白,救大哥。”
韩笑趴在琴上,有气无力地对着小白吩咐,小白当然理解,飞身一跃接住韩冥转身奔向那少女。
空气中,火字未熄,老叟却慢慢地站了起来。
“居然是符士,还有那琴意…………”
老叟脑中猛地越出一道身影,顿时吓得无语,心内大惊,惊为怒,杀心却渐渐地变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