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当我看到段千龙阡来找你，就知道当初他得到消息，擅自调兵去打仓城是你一手安排的。”小雨跟冷夜对视了一会儿，在冷夜想要开口之际，先开了口。

“为何自己人也瞒？”慕容嫤羽这就有些不明白了。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效果会越好。”冷夜喝了口茶答道。“对了，慕容雨霁约你去天纵阁，你可知道有何要事找你？”

“不知，去了才知道。”慕容嫤羽如实回答。

“那你去吧。”冷夜放下茶杯，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 最终说道“我明日便搬去东宫，你就不必相随。”

“不必？”冷夜这番话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奴婢吗？去东宫为何不让我同行？”

“你寻找妩风皇后心切，深入宫中，难免冲动坏事。”冷夜说着，不再看她，把目光转回到了茶杯上。“我答应你帮你，便一定会做到。你只需静待佳音即可。”

“明白了。”慕容嫤羽淡淡地回答，也低下了头，不去看他。“少爷没什么事需要我的话，我就先去天纵阁会见慕容阁主了。”

冷夜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慕容嫤羽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冷夜仍然没有注意她。她轻叹一声，关门而去。

“她好像很失望。”小雨笑着说道。

“失望总比赔上自身好。”冷夜看着茶杯，无奈地说“妩风皇后一定与她有着莫大的联系，依着她的性子，有一点可能都会去做。”

“段千龙阡摆明了对她有意思，你是怕她为了妩风皇后的消息，不惜一切代价？”小雨很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一个刺杀君主的女刺客，能跟慕容嫤羽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可能不惜一切代价。”

“直觉。”冷夜笑了笑，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好吧，反正对于慕容嫤羽，你做事总会让我看不懂。来说说正事吧。”小雨摊了摊手，道“如今，二虎之计已成。段千龙冶二人必会为了储君之位争得你死我活。我们下一步作何打算？”

“段千帝天虽然年事已高，却是老当益壮，此二人的争斗势必要分出高低，就段千帝天来说，皇位他自己坐着更放心，因此该是樱雪动手的时候了。”

小雨点点头，表示明白。“那么，这二人，谁高，谁低？”

“小雨啊，这还用问我？”冷夜无奈地看向他，“你心里明白的吧？谁高对我们有利。只是在着手帮忙的同时，这丽律坊也是时候清理清理干净了。”

“早等你这句话了，我每日看着那些个探子，就心烦，早恨不得将他们碎尸。”小雨摩拳擦掌道。

“段千龙冶手底下，除了天纵阁，在朝廷的势力，以军事为多。其中，边关将军左霆，武城太守雷邡，以及永城太守诸葛剑此三人常年在外，皆有过不听圣命之事。段千帝天常疑之，因此可先用非常手段剪除。”冷夜说着，已经起身去拿来了地图。只给小雨看。

“不是还有东关将军白季吗？此人不动？”

“不动，你连他最后的去处都断了，段千龙冶拿什么造反？”冷夜冷笑着问。

“嗯，也是。”小雨摸着脑袋承认是自己犯蠢了。“那么他手底下的吏部尚书，和平北将军你打算如何对付？”

“这二人不急，如果我只让他损兵折将，他岂能信我？”冷夜将地图折叠好，塞到小雨手里。“我搬进东宫之后，你迅速先清理丽律坊，然后暗中依计行事。倘若有泄露机密者，杀之，不可留活口。此事也需你亲自带人执行，万不能轻托他人。”

“这些何须你说？”小雨笑道。

慕容嫤羽出了丽律坊，心里实在有些不是滋味。冷夜究竟对自己是何种？她实在想不明白。

可转念一想，母亲生死未卜，大仇未报，自己岂能分心想其他？这么一想，她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脚下加紧赶路，不多时便到了天纵阁。木离笙早就在此等候，同时离风也在，不过离风在亭子里饮酒。木离笙则不停缠在他身边。

“离笙。”慕容嫤羽走近了才叫她。

“嫤羽来了？”木离笙抬头看到慕容嫤羽，才放开了离风的手臂，跑去拉着慕容嫤羽的臂膀。“雨霁在四象塔等你呢，走吧。”

慕容嫤羽点点头，跟着木离笙一道去四象塔，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的，还有一个人。

“你是？”慕容嫤羽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简单的女子问。

“你就是羽公主吧？”柳若雨立即下跪施礼。“柳若雨参拜公主殿下。”

“快快请起，你这是做什么？”慕容嫤羽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让我来说吧。”慕容雨霁请她们到八仙桌上坐好，木离笙去倒了茶水。“她叫柳若雨，是我的师姐，同时也是风国大将军柳麒的孙女。你是风国遗孤，她见了你，自然见礼。”

“原来如此。”慕容嫤羽如是地点了一下头。“只是风国已亡，我只是个四处流浪，寻找母亲的遗孤，岂是什么公主？”

“羽公主此言差矣，风公主的事，令人钦佩之余，为之叹惋。如此巾帼气概，岂不比那昏庸无道致使风国灭亡的慕容沽强上百倍？”柳若雨字字珠玑，说得真心实意，让人感受不到半分虚假。

慕容嫤羽也默认如此，柳若雨这才露出微笑。接着道“家父时常悔恨当初一念之差，没有跟风公主一起潜入南国。特命我务必来相助羽公主。”

“等等，令尊曾见过我母亲？”慕容嫤羽赶紧追问。

“是。”柳若雨回答道“当时风公主被冰颜丹反噬，老化严重，危在旦夕。巧的是与家父正好相遇，家父替风公主解了冰颜丹之毒，只是当时我尚且年幼，家父恐去南国凶多吉少，一念之差，没有相助风公主。”

“原来是这样，难怪母亲过了时效，仍然无事，并能潜入南国。”慕容嫤羽总算解开了一点疑惑，当下抱拳道“柳姑娘请代我谢过令尊，至于没有帮助母亲，那本来就是母亲自己的家事，我想母亲也不会愿意令尊涉险。还请柳姑娘转告令尊，不必介怀。”

“羽公主果然深明大义，风度超群。”听罢，柳若雨连连点头，为这位公主感到佩服。“如若不弃，若雨愿意跟随公主，直至找到风公主，查明真相，并报仇雪恨。”

“柳姑娘真愿意帮我，是嫤羽之幸，请受我一拜。”慕容嫤羽说着竟然真的要下跪，木离笙和柳若雨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连说不必。慕容嫤羽这才作罢。

丽律坊，二楼雅间内，冷夜一人独坐，慢慢饮酒，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三道圣旨。

桌子的对面还放了一个酒杯，酒杯里的酒尚未喝完，但是对面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无聊了，冷夜才拍了拍手，不多时，曲华裳抱着琵琶轻轻扣了门，得到允许后，才进去。

在冷夜对面而坐，十指宛如削葱，白皙修长，在琵琶上轻扫一周，朱唇轻启，问曰“少爷今日想听哪首曲子？”

“不急，我且问你。你随我多久了？”冷夜再一杯酒下肚，脸上已有了泛红。

“三年。”曲华裳睫眉轻舒，魅色无限。“少爷，是否到了华裳出场之机？”

冷夜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曲华裳也不再问什么，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立即倾泄后背，秀手在琵琶边上周旋几圈，终于拨动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