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是段千龙冶兄弟探查的第三日。慕容雨霁倒是没有再来找过冷夜，就是到了午时，段千龙阡在外面求见冷夜，正好这时候，小雨办妥了事情回来了，正和冷夜说话。

冷夜只是不见，段千龙阡就在一楼坐着等候。

“段千龙阡居然会想到要来找你，前几天，难道他不知道你之前是住在天纵阁吗？”小雨笑着问。

“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而已。”冷夜回答他的笑容却更加神秘。“好了，小雨，你不就是想问我五幽国那边该如何处理吗？何必关心这种废物。”

“也是，段千帝天还行，他两个儿子，实在是废物。不值一提。”小雨摆了摆手，很是同意他的话，随即正了正色，说“不过我可不是想问你五幽国的事，五幽国如何实在无我无关。我是想问你，周欣和东方折剑的事。”

“他们怎么？”冷夜反问。

“你让我们火速撤兵，却叫东方折剑他们加紧攻打仓城。目的不是混淆视听，让轩辕仇他们把我们当作是支援的其中一支异族，好全身而退，又不暴露身份？”小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样一来，轩辕仇势必会将五幽国当成此次事件的主谋，五幽国和赤战国一定开战，我们暂时也没办法有所行动了吧？如此，即便是周欣爱慕你，也不难看出是谁将五幽国推到了这般境地吧？”

“那又如何？”冷夜面无表情地再次问道。

“为了复仇，我们不得不把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可是东方从一开始，如何待我们的，你心里清楚。再说周欣，本是鬼谷人的弟子，为了你，这次可以说是背叛师门。如今，情况有变，无法拿下赤战国，五幽国和赤战国不得不开战，拓拔怒势必迁怒于他二人，难道你真的忍心？”

“我又不是石头心，如何忍心？”冷夜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也道赤战国和五幽国此次不得不开战，这正是五幽国用人之际，拓拔怒必不杀他们，让他们戴罪立功。虽说会受点委屈，可无性命之忧。你要我怎么对他们？”

“话虽如此，可如此一来，我们失去了两个得力助手不是吗？”

“可你未曾想过，五幽国和赤战国开战，我们在南国的时间就会更多。这两个国家跟南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它们只是我们瓦解南国的棋子。只不过现在方式变了而已。”冷夜冷冷地看着他，“至于说那两人，同样只是棋子。别忘了，我们没有感情，也不配有感情！”

小雨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了解。那按照计划，准备一下，去天纵阁。”

冷夜只是点点头，没说话。等到他走了，才叫人，去把段千龙阡叫上来。

“我还以为先生不愿助我。”段千龙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施了一礼，说道。

“殿下言重了，我既然答应殿下在先，自然会鞠躬尽瘁。”冷夜还了他的礼，然后指了指前面的椅子。“殿下请坐下说话。”

“有先生在，我可高枕无忧。”段千龙阡舒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敢问殿下这两日都在做些什么？”冷夜为他倒上一杯茶，问道。

“一年前，先生教我。得民心者，可为天子，得天子心者，可为诸侯，得诸侯心者，只可为大夫。”段千龙阡回道“因此，在城中调查的同时，我一面派人慰问受惊扰的百姓。”

冷夜听罢，摇了摇头。“那是一年前，殿下无根基，无民心。需要韬光养晦，可值此重要之际，殿下当锋芒毕露，尽显才华。才可得天子之心。”

“恕我愚钝，先生不是教我，得天子心者，只可为诸侯？”段千龙阡不解，“数日前，先生书信告知，要我务必起兵，在皇兄之前拿下仓城，孰知，因我的急功近利，坏了大事。如今，父皇对我心怀成见。再锋芒毕露，恐为父皇所害啊。”

“非也，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冷夜笑着摇了摇头，“一年前，殿下没有根基，需要百姓的支持作为根基。如今，殿下在这丽水城，可以说是万民敬仰。因此，可不必再笼络人心，所谓得天子心者，为诸侯。是指一般君王世家，陛下为人，殿下心里自然清楚。不说远处，只说一人。当初得民心，得众臣之心的大殿下，结果如何？”

段千龙阡略微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若不是先生，我还不知大祸将至。如今，父皇已有杀我之心，还请先生救我。”

“殿下不必着急。”冷夜摆了摆手，接着说“若想上位太子，得南国江山。民心，天子之心，缺一不可。殿下已占其一，如今，陛下要求二位殿下三日破案，实为考验。殿下只需放手去查，如无结果，明日早朝，在大殿上请罪便是。陛下必不会怪罪。”

“如此便好？”段千龙阡有些不尽相信，又说“我听闻丽水七十里之外的武城受秋雨之灾，洪水泛滥，平日里，这些事，我都是当仁不让。不如我领兵携粮去救，明日也好有个交代。”

“如此。”冷夜看着他，一口喝了杯中茶，起身背对段千龙阡，颇为生气地说道“殿下可自行决断，速速领兵去救，省得被二殿下占了先机。”

“先生也认为可行，那我即刻出发。”段千龙阡没有听出冷夜话里的意思，高兴地站了起来就要走。

“只是殿下切记，踏出丽律坊，不要再来找冷夜。以免牵连于我，明日之后，冷夜还可为殿下收尸。”

听到这话，段千龙阡吓得跌坐到了椅子上，冷夜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现在这么说，他怎么能不信？愣了许久，才起身作揖“是我愚笨，不听先生言语，还望先生勿要怪罪，我这就带人在城中继续探查便是。”

“殿下如此便对了。”冷夜这才转过身来，笑着回答。“殿下照旧去查就是，我保证殿下安然无恙。”

“多谢先生。”段千龙阡又施了一礼，才转身离去。

段千龙阡离去有些时间了，冷夜坐得无聊，想着去城里看看。

城中时不时有士兵经过，不是巡哨的，而是段千龙阡的人。冷夜也是觉得好笑，段千龙冶心狠手辣，颇有心计，但是却多疑，遇事武断。段千龙阡有些愚钝，且做事优柔寡断，不谋长远。任凭他段千帝天多么骁勇善战，多么智计过人，这两个儿子，无论谁是最后的南国之主，都会葬送了南国。

他的其他儿子，更是只知道贪图享乐。等他百年之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恐怕也只能感叹自己为何生了一堆废物了。

脑海里在头脑风暴，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冷夜虽然没防备，却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没有撞上去。

“这位姑娘，请问有事？”冷夜看着眼前的女子，青丝盘束，只留两条鬓角，一身简单的灰色罗裙，看起来清爽干净。五官秀气怡人，一双漆黑的眸子偷着一股似乎看不穿的深邃。

“你身中慢性剧毒，最多一个月，必死！”女子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冷夜确定跟对方素未谋面，况且这个女子说话成熟稳重，不像是玩笑。心里便起了疑心。道“请问姑娘是谁？如何得知我身中剧毒？”

“柳若雨。”她一字一顿地回答。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冷夜对她的话再无疑问。柳若雨是谁？传说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妙手医圣柳芺客的女儿，这柳芺客可是大有来头，还在风国之前，柳芺客的祖上有一个叫做柳一石的奇人，据说不仅医人功夫了得，更是擅长权谋。

当年柳一石为母报仇，搅得天下鸡犬不宁，还差点将慕容一族屠戮殆尽。后在风国君主慕容雨的帮助下，查明母亲身亡的真相，在慕容雨统一天下之后，曾一度在朝为官。

后来天下安定，一派繁荣，柳一石也带着妻小弃官避世。他的孩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柳天星是柳一石的孙子，在朝廷的号召下，回到了朝堂之上为官。直至柳麒这一代，风国已是摇摇欲坠。

慕容轲在投降义军之后，柳麒率妻儿老小再次归隐山林。后来，江湖上就多了一个济世救人的医者。

柳芺客应该就是柳麒的后人，他无心天下事，只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医者。救人无数，被尊称为妙手医圣。而柳若雨，更是年纪轻轻，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被称为医仙。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南国，不过既然说冷夜身中剧毒，冷夜自然要弄清楚，就请她到了丽律坊，为冷夜仔细诊断。

不知不觉，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慕容雨霁着急地看着下个不停的雨水，走来走去的。

“我说雨霁，你这是在干嘛？殿下说不让我插手了，就让他自己查啊。下个雨而已，怕什么？”木离笙无奈地说道。

“啊呸，谁担心他了？”慕容雨霁摸了摸耳垂，说道“自从冷夜来了，他对我们天纵阁是越来越冷淡和不信任了，这样也好，省得今年一过，我心里不好受。”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既然你知道。现在这么急干嘛？”

“我是担心若雨。”慕容雨霁最终还是在她对面坐下来了。“若雨听说我们查了妩风皇后的事，就忽然说要来丽水城。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而且，她说她离丽水城不远，飞鸽传书告诉我，今天就能到。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你叫我怎么不急？”

“你的小师姐？”木离笙这才明白过来。“要不，我们弄辆马车去城门口等她吧？”

“这主意好，我这就让人准备。”慕容雨霁一拍脑袋，暗自责怪自己急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