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你们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么？”

冬日的傍晚，雪花已开始飘落，屋檐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冰晶一片片舞动，贴到了温暖的窗玻璃上，刹那间就融化了，在那扇隔绝了世界的寒冷的窗里，小屋的二楼，一家三口靠在火炉边。温暖的律动从炉中传出，充盈了整个房间。女孩爬在男人的腿上，带着一点调皮，又有一点点担心，而更多的是企盼地问到。

“诶~?明天是什么日子呢？神谕日应该还没有到吧？你说呢，亲爱的。”金发的男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疑惑地转向黑发的女人，女人也会心地摇了摇头，耸了耸肩。稍有些没忍住笑出来地望了望

“哼！明天可是我生日啊！坏爸爸!坏爸爸!”女孩有些生气地，不停的用小手敲打着男人的大腿。

“好啦，好啦，”男人笑着说，“看!这是什么？”男人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印有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还有各式各样的糖果在边上装饰。女孩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哇！是生日贺卡!啊——!爸爸我最喜欢你了!”女孩高兴地手舞足蹈，“妈妈，看!我的生日贺卡!”女人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呵呵呵”地笑着。

“那么，为了更好地满足一下我们家又长大了一岁的小公主，爸爸妈妈今天晚上还要更加努力啊。等到明天，我们去逛街吧，你可以随意挑一样你喜欢的东西，爸爸一定会买给你的，不过只有一样哦，要好好斟酌呢。”男人兴奋地比划着双手，像是要证明他有多用心准备。

女孩激动地把她的那张小嘴张到了圆形，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地望着男人，男人则是用他那温暖而粗糙的手，细细梳理着女孩和她母亲一样乌黑的长发。

“在我们回来前，要乖乖的哦。”

“嗯!”

女孩把贺卡揣在了最贴身的一兜里，充满期待的躺倒床上，盖好了被子，望着窗外的月亮，脑海中想象着深夜里还在楼下店里辛苦工作的父母，与即将到来却依旧觉得它来得太晚的明天。

阳光穿透了被雪水洗涤得光亮如新的窗玻璃，洒入屋内，打散在女孩的床上。女孩眯了眯眼睛。

“唔……早上……了…诶!”

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睁大了前一秒还是慵懒的眼睛，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爸爸!妈妈!”女孩兴奋地冲入了父母的房门。

“诶~?难道是藏起来了吗？”女孩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床，随机又转为一笑，“哼！看我的。”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在这儿么？”“爸爸?”“妈妈?”“诶~!?”女孩打开了衣柜，打开了客厅门，爬到了床下，拉开了窗帘，找遍了整层楼可以藏人的地方，“难道他们已经到楼下店里去了？”

女孩换好了衣服，理了理头发，小心谨慎地把生日贺卡插在衣兜里。然后兴冲冲地往楼下跑。

走到了楼梯的一半，楼下嘈杂的人声就传入了女孩的耳中。

“怎么今天早上生意就那么好?”女孩疑惑地歪了歪头。

走到最下面，她的双脚停住了。

“……骗人……的吧……”

空气好像冻结了，店外嘈杂的人们印在那本应该有橱窗的地方，就像是一幅幅画一般，在女孩的眼中减速，减速，然后静止。

一点一点，挪动那无力的，不听使唤的双脚，双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向前伸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女孩贴在已经挂在了货架上，身体已经被不知怎样分割了的父亲，用力敲打那残损的、冰冷的肩膀，“已经……早上…了啊……是…睁开……睁开眼睛了的时候啊……爸…爸……”

“啊——！!”

在一片狼藉的店铺中，女孩跪在了与周围的废墟化为了一体的男人和女人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听说，是‘影’的人干的呢。”

“太残忍了啊，她才那么小，诶……”

女孩低着头，在指指点点的人群中穿行，好不容易才转入了一条没有人迹的小道，可以逃离那些不停议论的声音。

“这……不是真的吧…”女孩扬起头，“我大概还在做……梦……”

女孩双手捧起自己发抖的身体，眼帘又渐渐模糊。滚烫的泪水，从晶莹的蓝色瞳孔中溢出，顺着那小小的脸颊，淌落到白色的雪地上，在雪地上留下了融化的斑斑点点。

“小姑娘，自言自语什么呢？”

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影，单从那轻浮的言语与邋遢的衣着就不难看出这是怎样的两个人。

“早就盯上你了哟，要不是那对烦人的夫妇，天天寸步不离的把孩子带在身边。不过，哈哈哈，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你说呢？哥们。”他笑着瞟了一眼边上的另一个人

“啊~!真是太愉悦了，哈哈，死了，哈哈哈，这不简直就是指名道姓的让我们来提货吗?”另一个男的笑得很夸张，差点没有把身子弯成九十度，“哦呀哦呀，这脸蛋，还是一个混血儿，不知道能卖个什么好价钱呢。不过嘛………”他顿了顿，咽了口口水，“在交货之前……”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闪烁着奇怪光芒的眼神，朝女孩慢慢靠近。

那眼神，不由得让本来就已经蜷缩成一团的女孩更感到一丝寒意。

“……不…不要……过来…”

女孩用颤抖到了极限的声音哀求着，但这声音似乎更激起了另一边两头野兽的野性。

“这就由不得你了!”

一辆完全用黑布蒙起来的马车在小径疾驰，车内，女孩双眼无神地躺在一大堆货物中一动不动，雪白的肌肤暴露在残破而凌乱的衣服下，脚边，是一张压地皱巴巴的卡纸，上面，有一个大大的蛋糕，周围点缀着许许多多的糖果。边上用温柔而有力的花体写着。

“生日快乐!我亲爱的格温德琳!”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