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天慕容纾之便乘白鹤悄悄回了边疆，未到十五上元，北魏皇帝就已经等不及攻打燕国，剧闻秦王领七万大军与北魏十几万大军苦战三日两夜，燕国大败之势，援军却被大雪所困不能抵达。全军覆没之际，秦王破釜沉舟……这是坊间的说法，秦王军队究竟怎么逆转乾坤的只有幸存的士兵和敌人知道。

凯歌传入燕京时，林蝶跪在佛前当即落下两行泪来，在阿也搀扶下踉踉跄跄跑上西边亭向着北魏方向泣不成声。

阿也自然高兴，玦钦虽早时便与她说过慕容纾之一生虽说是南征北战，但司命说他命数极好，只要不出上一世被魔界横插一脚那种事，是绝不会英年早逝的，但这些不过是司命神的占卜，说起来是神，其实比街边上那些个算命的半仙准不到哪里去。兄长的确是在出生入死，谁能真正知晓他将生还是将死，如今消息传回来才真正安了心。

二月上旬，秦王奉命攻打北魏，大胜，回朝受赏。

莫宛初作为王妃，听到消息便出城到燕国香火最旺的庙子里斋戒三日以感念佛祖慈悲。

莫宛初离开第二天，阿也正在对着铜镜发呆，林蝶身边的侍女便匆匆前来敲门。

“姑娘！姑娘！夫人突然肚子痛，像是要生产了，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大夫昨天不是说还有几天吗？”

“奴婢不知，已经让人进宫请太医了，姑娘快些去吧，王爷不在，王妃也不在，夫人说请你过去。”

阿也到了林蝶院子，稳婆却说她不能进去，免得挡着她们，便只能和侍女在外头心急如焚，院前草地都给踏没了一块。

“太医！你这些药怎么没用啊？这么久都没用生出来！”

太医擦了擦汗水，“姑娘，夫人只是服用了催产的药物，生产时本就比常人要困难，在下只能尽力保住母子性命。”

“罢了罢了，怎么请来了你这么个半吊子太医，要是……”对呀！交栉上神！离开囚云山时，交栉上神曾给过她一瓶灵药，去年还给兄长与杨生吃过，怎么这会儿却忘了！

果然，稳婆拿着药丸进去后不久，便听得一声响彻天际的婴啼，还不等嬷嬷抱了孩子出来，阿也与侍女便冲了进去。

小小的一个人儿，阿也抱都不敢抱，抱轻了抱重了伤着这小人儿怎么办？

阿也随嬷嬷抱着小人儿去看林蝶，“夫人，是个小公子。”林蝶迷迷糊糊地只看了一眼，笑了。

“阿也……”

阿也蹲到床边，“嫂嫂，我在呢。”

“谢谢你。”

“我只是给你吃了一颗灵药，谢谢神明吧。”

“呵呵……”轻笑了两声，伸出手拉住阿也，“阿也，现在可否带着孩子离开，不要让王妃找到你和孩子，只当他已经死了，只要殿下知道他活着便好。”

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一个侍女提着个篮子进来，“夫人，奴婢找来了。”

“什么东西？”阿也问。

“昨夜城外一家屠户的妻子难产，孩子还没出来就窒息死了，奴婢花了好多功夫，还说到时候一定厚葬这个孩子，让他来世投个好人家那家人才答应把孩子给我。”

阿也顿时明白林蝶要做什么，她不要孩子唤她人母亲。

“阿也，告诉殿下我给孩子取的名字，‘垠’，我不能做他的母亲，我不希望他生在皇家，我不希望他一生像殿下一样…阿也，你带着他离开，三日之后再带他回来见殿下，待她长大了，他若是想知道自己母亲是谁，你便告诉他罢，他若恨我……呵呵呵呵，罢了，走吧。”

“你要做什么？”阿也募地想起什么，“是因为莫宛初吗？”

“是因为殿下，因为他会是皇帝。”

“垠也是兄长的孩子……”

“夫人！王妃回来了！”时常照顾林蝶的嬷嬷跌跌撞撞跑进来。

林蝶恢复得很快，此刻已经可以下床。嬷嬷搀着她走到阿也面前，“好妹妹，我就求你这一次，带垠儿走，你会明白我的。”

话音方落，她便在地上重重一磕。

阿也心头一滞，“你究竟……好，三日后我再回来。”

接过嬷嬷手中孩子，本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喧哗声却渐渐近了，此时若再不走，林蝶怕是要有麻烦。

“嫂嫂，珍重。”

话音未落，人影却无。

林蝶将将在床边坐下，也不知是因为离别还是为了混淆莫宛初，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是时，侍女推门而入，莫宛初进门看见的就是一室凌乱，丫头婆子跪了一地，林蝶怀中抱着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孩伤心落泪。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难产？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如今皇帝病危，所剩的几位皇子之中，皇帝最看重的就是秦王，父亲交代，秦王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得到。可这个孩子死了，刚出世就死了！

“来人，将这些奴才……”

“王妃。”

莫宛初顿住，转身看向林蝶，林蝶已不是方才模样，此时眼中虽含着泪，神色却是冷厉。

那样的眼神中，有生，有死，是悲，亦是喜。

“我让你成为燕国最尊贵的女人。”

“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