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啸突然愣住了。

为什么不想踏入修行者的行列？这也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因为不想，所以不想。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当初是为什么想要修行呢？炎啸盯着炎凌，一言不发。

炎凌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其实家主不用管我，未曦叫我哥哥也只是一时。时间一长，她是会忘掉我的，家主不用担心。”

“我担心？我担心什么？”炎啸问，“我只知道你一旦被赐予的炎的姓氏，那就是炎家的人。不管是炎伏云一时任性还是怎么样，也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都是炎家的一员。”

“我进炎家对家族没什么好处的。”炎凌说。

“每个人都这么想过，为了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每个人才要更加努力。”

“怎么努力？只是拼命提高修为就好了吗？”

“不，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有天赋的人努力修行，没有天赋的自然就要学习其他的东西。所谓修行者，生来就有保护弱者的责任与义务。而作为弱者，也不能因为有强者的庇护而自暴自弃。”

“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拣菜叶呢？”炎凌说，“我并没有自暴自弃，我拼命的活下来，这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你也只是单纯的想活下来而已。”炎啸说，“你并没有想要追赶甚至超过某些人的想法。想要做成什么事，仅仅活下去是不够的。”

“那家主为什么想要修行呢？”炎凌想了一会，又问。

“放肆！家主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吗？”炎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炎凌的衣领，把炎凌拉近自己，“因为有人希望我成为修行者，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这样说你能懂吗，臭小子？”

“不懂。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成为修行者呢？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谁也没有权利去强加给别人自己的意愿。”炎凌看着炎啸的眼睛说。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愿不愿意成为修行者？”炎啸那不多的耐心消磨殆尽了，他有些暴躁，又有些疲惫，“你想好了再说。”

“不……”

“那丫头是不会改口的。”炎啸突然说，“她希望我收你为儿子。”

炎凌愣了一下。

她？那丫头？还能有谁？

“哥哥，别丢下我……我怕……”，小姑娘扑进自己的怀中的时候，哭得很伤心。

忽然有些不忍心，不忍心丢下这样一个小姑娘……当初问什么要答应她呢？直接拒绝掉不就好了？当时也是狠不下心吧？

现在也是，从心底想要去保护那个可怜的无助的小姑娘。

炎凌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炎啸松开了炎凌，瞥了他一眼。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一顿饭都吃不起。在街上除了偷鸡摸狗你什么也做不到。

你拿什么保护那个赖着你的小姑娘？

炎凌看了看炎啸，捏了捏拳头，他涨红了脸，说出了本不应该是他会说出的话：“不，我愿意。”

炎啸阴沉下来的脸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内间，炎啸端坐在太师椅上，清了清嗓子，“你说过你愿意成为修行者了，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就要注意听。”

炎凌点了点头。

“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上有很多种力量，其中一种就是魂力，也就是说魂力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之一。修行者通过特殊的手段就可以将这份力量转化为自己所用。而这个所谓的特殊手段就是”，炎啸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建立魂瞳。”

“魂瞳想必你也见过了，那个护卫。他的是火属魂瞳，所以他的魂力便是火属。魂力大体上共有六属，当然还有变种属性，这些人平时是不太容易碰到的。”

“不管是哪种属的修行者，他们都必须要经过开魂瞳这一必要的过程。”炎啸顿了顿，仔细斟酌着字句，“就像是进门首先要打开门一样。”

“那不同属的修行者可以使用别的属的魂力吗？”炎凌问。

“不能。魂力本身的属决定了你的修行方向，也就是魂力的属决定了你生来与哪种魂力更为亲近。从来不会有两位元素神垂青同一个凡人。”炎啸看了炎凌一眼，“所以不用想着一个火属的修行者可以使用冰攻击。”

“那我们南国就没有其他属的修行者吗？是不是南国炎陆上全都是火属的修行者呢？”

“不会的。所谓南国炎陆只是说这里的火属修行者多一点，并不是说这里就完全没有人别的修行者。同样的道理，别的地方也有各种不同属的修行者。”

“那不同阶级的修行者魂瞳有什么不同吗？还是说从开启魂瞳后就永远不变？”

“不不不，我们一般将修行者的阶级分为五个阶段，五个阶段分别是开昧、越凡、生意、空灵、通玄。修为每提升一个阶段，修行者的魂瞳也会有相应的变化，这个过程叫做变瞳。”

“比如呢？”炎凌问。

“每个人变瞳都不尽相同，再说也是不太能看出区别的。”炎啸说。

“我想看看家主的魂瞳。”炎凌说。

炎啸点了点头，“这个无妨，那就看好了。”

炎啸表情变回平静，他闭上了眼睛，缓缓调整呼吸。此时的房间里静的出奇，风抚过青葱的绿叶，刮进了轻微的桃花香。炎凌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炎啸突然睁开了眼。于是房间里静谧的气氛便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暴躁的像火一般的热流，房间里开始有白雾升腾，仿佛要将空气中的水分全部蒸发。

眼中散发出了淡淡的火红色的光，这火红色的光慢慢聚集到了炎啸的眉宇间，光华流转，像是有一双灵巧的手将着光的线编成了最精细的眼睛，又将这眼睛镶嵌在了炎啸的眉间。

这事说起来多，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炎凌只看到炎啸一闭眼再一睁眼，气势就已经完全变了。炎凌目光上移，放到了那闪着红色的光的“眼睛”上，便再也不能忘怀。

那简直是最为精妙的工艺品，多一线不妥，少一线不足。

“这就是……魂瞳？”炎凌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是的。”炎啸看了炎凌一眼，“把嘴闭上，小心咬了舌头。”

“家主的魂瞳平时藏在眼睛里吗？”炎凌问。

“什么？”炎啸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炎凌站了起来，四处转了一圈，抄起了一根竹签，走到了炎啸身前，冲炎啸拱拱手，“得罪了。”

“你要干什么？”

炎凌举起了那根竹签，一言不发的向炎啸的眼睛刺去。炎啸心上一惊，双手护目，周身火焰升腾，霎时间将那竹签烧得崩裂开来，左脚抬起，点在炎凌小腹上，微微用力，炎凌便被炎啸一脚踢飞了出去，咚的一声便趴在了地上。

“忤逆之徒！”

炎凌只觉得浑身散架了一般，但他还是抬头看着炎啸，笑了，“原来魂瞳果然与眼睛有关系，家主你的魂瞳藏在了眼睛里。”

炎伏云突然不安起来。

在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多气息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炎伏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自己打不过。

转念一想这是在震字外家啊，在这里能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的不是炎啸还能有谁？这么想着炎伏云稍稍安下心来。

炎凌还与炎啸待在一起。

然而这时一声“忤逆之徒！”打断了炎伏云的思绪。

等等……这是怎么了？炎伏云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本来想在外面等着炎凌出来，可听这话……这是要用家法？

炎伏云赶忙站了起来，望着主屋后面的那间不起眼的小房子就跑去。每家的主屋后面都会有这样一间小屋子，只在祭天赐瞳前夕开启。

炎伏云知道，再过几天就是祭天赐瞳了，所以炎啸带炎凌能去的地方只有那里。

“小凌子！”炎伏云在那间小屋门前喊了一声。

小屋的门吱呦一声打开了，炎啸拎着炎凌的衣领走了出来，看到炎伏云的时候炎啸愣了一下，又看了炎凌一眼，“他没事，死不了。”

炎伏云松了一口气，“谢谢啸叔……等等，啸叔你的头发怎么了？”炎伏云仔细打量着炎啸。

“嗯……呃……没事，点灯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烧了一点，没事的。”炎啸支吾了一下。

“那好吧。”炎伏云捂嘴偷笑，“啸叔也太不小心了。”

“嗯，是啊。”炎啸跟着炎伏云傻笑。

“啸叔……小凌子他……”炎伏云问。

“他愿意的。”炎啸说，“可这种事，也只能听天由命吧？我只能让他有踏上修行路的想法，却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开启魂瞳。”

炎伏云默然，“这也是没办法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