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年初识
吴天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看见了那位抚养他成人的吴奶奶,她和蔼可亲的看着他,面带慈祥的笑容,吴天想伸手去摸摸这位把他从河边捡回去抚养的老人,可刚要触及到吴奶奶的脸,吴奶奶却化为了光影,消散掉了。
“不~”
吴天瞪大了眼,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却阻止不了。
忽然,场景变换,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有本书籍。
一道严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教你读书识字,让你将来能够考个好名次,你倒好,书不好好念,竟跟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你要气死我啊!”
这道声音好熟悉,场景也很熟悉。吴天张了张嘴,有点不敢相信,脖子如同机械,艰难的转过去,他害怕这是假的。
转过头,只见一位白发苍苍,身着文士长衫的老人站在他身旁,老人气的脸庞张红,年迈的身躯隐隐发抖,手中的铁尺高高举起,却迟迟不肯落下。
“爷……爷爷,你……”
然而,还未等他把一句话说完,老书生消失了。
场景再次变换,变成了一个黑夜,夜很黑,他躺在一条街上,周围全是人。那些人都看着他,可他却听到一丝声音。
转过头,身子骤然一僵,一阵恐惧席卷而来。
“马,马贼。”
“啊!”
吴天惊坐起来,他醒了,被最后那个梦惊醒,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回想之前的梦,除了惊恐,还有一个浓浓的思念回荡在心间,吴奶奶、老书生爷爷,这两人是他生命中的贵人,若非有他们,吴天就活不到现在了。只可惜,再也看不见了。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处柔软之地,哪怕是那些性情刚硬、冷酷之人,在他心的深处都有此地,只是他们把这处地方埋藏很深罢了。
滴答!
水滴滴落的声音清脆响亮,吴天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吴天一低头,发现自己裸着身子,坐在一个大木盆里,木盆里有白色的液体,散发出一股淡而香的气味,泌人心脾。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发丝上的水珠滚落而下,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荡起涟漪。
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面。
木屋不大,五六平方米的面积。屋内有张床榻,床榻正对着一道紧闭的木门,在床榻旁边有张桌子,桌子正对着木屋仅有的一扇窗,窗户旁边有个衣架,上面挂了几套衣服。
“这是谁的屋子?”吴天脑中充满了疑问。
就在他疑问的下一刻,那紧闭的门发出“嘎吱”的声音,门被推开了。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提着一只野鸡走了进来。
吴天见到此人,眸子猛然一凝,脑中的记忆翻滚而出,自己原来还在这个见鬼的宗门,原来自己还没有死。
林尽淡淡看了一眼吴天,又多看了一眼木盆里的白色液体,眸子不禁眯了一下。
吴天在擂台战上杀死了对手存活下来,而吴天是林尽带回来的,依宗门规矩,吴天接下来的一年由他照看。林尽原本以为吴天必死无疑,怎知,吴天竟然能够活下来。
当初在森林里遇见吴天纯属巧合,他因为一些事情在那片森林里待了三日,那时候距离宗门交给他的任务的时间快到了,原本打算出林随便抓一个,哪知,吴天出现了,所以也就有了下面发生的事情。
“醒了!”林尽提着野鸡,淡淡的说道。
“恩。”看着林尽那苍白的脸,仿佛病了不轻,但他可不敢看轻他。他可还记得那天,那些人杀人时的表情,冷酷而无情。
林尽又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向外走去,淡漠的声音传来:“衣服放在床榻上。”
吴天见林尽消失在眼前,这才转头看向床榻,果真有一套衣服,只不过衣服放在床的内侧,他要伸长脖子才能看到。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紧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和肋下,手臂上的伤口不见了,肋下的伤口也不见了,这两个地方完好如初,一点痕迹都没有。
“怎么可能!”吴天震惊不已,他明明记得自己受伤了啊,怎么现在就好好的呢?
难道是因为这液体?
吴天舀了一手白色液体,液体如水,散发的清香,若有所思。
吴天根本不知道,他能活下来,都是因为那滴血的缘故,那滴血强行改善了他的体质,将他的反应能力和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提升到非常可怕的高度。
只不过吴天不知道罢了。
他身下那白色的液体,是一种药水,能够修复伤口,药水里的物质若被吸收掉,药水就会变成水一样,透明无味。
而他身下的液体根本没有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林尽多看他一眼的原因。
……
吴天穿上床榻上的衣服,衣服有点大,还算凑合。
穿上衣服后,走出木屋,外面太阳高挂,已是午时,周围有大树遮掩,清风吹过,枯黄的叶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
有点安静,只能听到几只小鸟的叫声,这才为这个安静的世界增添了一丝活力。
向四周看了看,看见林尽在木屋的左侧,蹲在那里不知在干嘛。
吴天走过去一看,原来在给野鸡拔毛。
拔完毛,林尽抽出一把匕首,给拔完毛的山鸡开膛破肚,而后把鸡肚里的肝脏弄出来,用旁边的一桶水把山鸡洗净,接的,架起烤架,点火,把整只鸡架在上面烤。
“去那边坐。”
林尽头也不抬,指了指对面的空地。
吴天依言,在对面坐下,继续看着林尽忙活。
林尽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把大铁锅和几棵大白菜,把大白菜洗净,切段;然后把刚才山鸡的肝脏洗净,把能吃的切块。
架起铁锅,把肝脏放进去,然后注水、点火,等锅里的东西煮的差不多时,把切段的白菜放下去。
不一会,一锅香色诱人的浓汤好了。
汤煮好后,旁边的山鸡也快烤好了。油脂滴下,发出嗤嗤声,一会儿,山鸡也烤好了,一股浓浓的香味飘荡而出,林尽拿出调料,撒在上面,更是香的想滴口水。
咕噜!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吴天脸一红,不禁有点窘迫,看的林尽,喃喃道:“我……我有点饿了。”
林尽听到这话,不禁想笑,但他没笑,只是舀了一碗浓汤,扯下半只野鸡给吴天。
吴天一愣,旋即一喜,连忙接过,真诚的微笑道:“谢谢。”
林尽见吴天对自己笑,脑中一阵恍惚,跳出一道影子,不觉间低声喃了一句:“娅儿。”
“恩?”吴天咬着鸡肉,听见林尽发出声音,没听到内容,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林尽回过神来,压下那道记忆,低下头大口朵颐起来。
吴天疑惑不已,见林尽不说,也就没再问,也低下头吃了起来。
吴天看不到的是,低头的林尽眼里,一滴泪水流了出来,滴在烤鸡上。眼泪微咸,吃进嘴里却那么的涩,那么的苦。
……
很快,两人便把一只野鸡和一锅浓汤吃掉。
吴天吃饱喝足后,躺在地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吃喝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在吴天眼里,吃喝胜过天。
吴天眯着眼,看着那万里晴空的天,回想到那天杀人的事,不禁有点惆怅,因为那马贼进镇的事,让他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
想着想着,轻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也就不再去在意来时发生的事,身在此处,若他们想让自己死,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多想无用。
想到此处,吴天坐起身,见林尽在拭擦匕首。看着那张普通却异常冷酷的脸,不知为什么,原先心底那畏惧没有了,反而有点亲近感。
人就是很奇怪,有些时候,某些人对你好时,你却要处处提防,仿佛你不提防,你就会死掉;可有些时候,两个人才刚刚见面,根本就不熟悉,却没来由的升起亲近感。而此时的吴天,便属于后者。
“我叫吴天,是个孤儿,被吴奶奶和老书生爷爷养大的。”吴天突然自我介绍起来,看着林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正在拭擦匕首的林尽听到吴天的提问,手一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拭擦匕首。等匕首拭擦干净后,才说道:“把东西洗干净,然后进来。”
说罢,林尽起身,向屋内走去。
吴天不禁有点失落。
正在洗东西的吴天,忽然听到林尽的声音,嘴角扯了扯,开心的笑了。
“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