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乞丐吴天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衣裳破;
你笑我,他笑我,我只会一笑而过;
我无忧,我无愁,我只会乐逍遥。”
一位小乞丐哼着自编的小曲,手中拿的一顶破草帽,草帽沿损破大半,可他却如珍似宝的抱在怀里,因为这顶草帽是他吃饭的家伙。
这个小乞丐五官端正,眸子清澈明亮,如同一坛清水一般,眼上浓眉如剑,让他看起来有点英气,可是他身上却穿的破布衣裳,上身之下是一条洗的掉色的破裤。
脚上踩着一双草鞋,此草鞋上有两大洞,从大洞中可见他的脚趾头,还有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头凌乱不堪的头发,顿时让他那丝英气消失无踪。
这个小乞丐名叫吴天,他虽然是个乞丐,却不像其他乞丐那样身上散发着恶臭让人厌恶。相反,吴天身上没有一丝恶臭,有着一股干净的气息,穿着虽然残破,至少不会让人厌恶。
吴天是个孤儿,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好心人收养他的。
第一个好心人是吴奶奶,吴天的名字也是她取得。吴奶奶说他是在河边捡到的。吴奶奶一生无子,自己的老伴先她一步去了,便把吴天捡回去,一勺粥一勺粥喂他长大,以盼将来养老用。
可是,吴天还未长大成人,出去自立根生,吴奶奶便离世了,那时吴天才七岁。
七岁的吴天离开了吴奶奶养他的小镇,真不知道那时幼小柔弱的他是如何穿过小镇外那片古木参天的森林,来到了森林的另一边,走进了另一个小镇。
吴天命好,在这个小镇里他遇到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位好心人。
收养他的是这个小镇上的一名落榜老书生,老书生心有一结,自己不能上榜,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够给他争口气,老书生虽有一子,可此子不学无术,整日游走好闲,让他好生生气,却无可奈何。
所以,老书生收养吴天后,便教他读书识字,期望吴天能够传承他的衣钵,在他有生之年,吴天能够榜上提名,那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老书生严令吴天不要跟自己的那个儿子走在一起,可是生活在一个家庭里,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何不跟老书生的儿子产生交集呢?
吴天那时也是年少无知,在老书生的儿子的糖衣炮弹之下,禁不住诱惑,跟随老书生的儿子出去牵鱼了,牵鱼实则便是偷窃的意思了。
也很奇怪,话说吴天跟老书生的儿子混在一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吴天硬是没有染上老书生儿子那一身恶习,学会的只有两种,一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二是牵鱼。
然而,上苍像是跟吴天开玩笑一样,老书生在一场大雪里染上重疾,不久便病逝了;而老书生的儿子因为在牵一条大鱼时被官府捉到,投入牢狱。
老书生的土地财产全部被官府以调查为由没收了,可镇上的人都知道,这所谓的调查,只是个幌子罢了。
到头来,吴天还是孑然一身,那时的他十一岁。
几经流转,吴天去了另一个小镇,他的运气不像之前那么好,会被人收养,还好他会牵鱼,不至于饿死。
不过吴天没有以此为生,他清楚记得,当初老书生的儿子被官府捉到时,众人围殴时的场面,让他不寒而栗。
吴天对自己的牵鱼技术有信心,但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于是吴天从良了,不牵了,改为乞。他学其他乞丐那样,穿着破烂的衣服,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装起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拿着一顶捡来的破草帽上街乞讨了。
吴天在行乞前,专门观察了那些乞丐一天,学动作、学模样、学说话,这一天的观察,让他知道,身上散发恶臭的乞丐最不能乞到钱,所以他每天都会洗澡。
吴天乞讨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行乞,也不会专门蹲在一处,当他把这个小镇走熟悉了,便会离开这个镇,去别的小镇。
吴天从不自悲,不会因为自己是乞丐而自悲。相反,他很乐观,他不会因为乞不到钱而伤心,也不会因为乞到钱而自得;同时他很享受这个乞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吴天慢慢学会了如何在底层里活下去。
如今吴天十四岁了,身高约有六尺,体形有点瘦,但没有其他乞丐那样皮包骨。
拿着破草帽,走进前面的那个镇,吴天在小镇里逛了一圈,估摸了一下,这个小镇约有数百亩的占地面积,镇中的人口只有寥寥几十户罢了。
这是他几年里见过最小的一个小镇,以往去的小镇,不是占地百万亩,就是有万户人家的镇,而且这个镇还是那种偏僻之地,虽有道路横贯,很少见到远行的人来往。
吴天没有因为镇小而放弃离开。
这个小镇干道就两条,一纵一横,把小镇分为四片区域。干道也不宽,只能容下两辆马车并行,马车也是那种两匹马拉的那种,多一匹都不行。
吴天看了下天,还早,太阳才起来不久,秋季时分的上午有点凉爽。
街道两旁有些小摊,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冰糖葫芦的,也有一些小酒馆、小客栈,镇子虽小,来往的人不多,不过也挺热闹的。小摊贩的吆喝声、大婶的讨价声,还有小孩儿嬉闹的声音,混成一片,很是和谐。
吴天行走在街道上,看着来往的人,他在找下手的目标。
吴天没有去找那些小摊贩行乞,因为人家做生意,很讨厌吴天他们这些乞丐来打搅,如果有乞丐胡搅蛮缠的去行乞,也能乞到钱,但不会多。
如此一来,时间浪费了不说,钱也没乞到多少。
吴天的目标主要是那些衣着鲜艳之人,这些人非富即贵,出手也是大把的钱。
“大爷,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赏点钱吧!”
吴天出手了,他拦下了一个男子,该男子身着用蚕丝编制而成的衣裳,脸上带着上等人的表情。吴天看他的表情很想跟他说一声:你穿的衣服太渣了。
吴天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材质名贵的衣裳,所以在吴天眼里,这种蚕丝很差,材质不好。
男子虽然穿的不是多么的鲜艳,但是在这个小镇里,大多数人都是穿麻衣麻裤,能穿的上丝制品,想来在这个镇上也是个富贵人家。
当然啦,这也就在这个偏远小镇能够说得上是富贵人家,若走出去,只能算是一个乡下人罢了。
该男子没有赶走吴天,淡淡看了眼吴天,眼里尽是鄙夷之色,他很想赶走吴天,可是街上的人都看着他,他是这个镇上最有钱的人,如果不给这个小乞丐点钱,那他在这个小镇的声望就要减低了,被人骂作吝啬鬼。
所以男子故作大方赏了五文钱给他,嘴上道:“别感动哭了。”
说完背负着手,昂首挺胸的走了。
吴天接过钱,嘴上不停地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实则在心里暗骂不已,才五文钱,以前他乞到的,至少十文钱,看着那个背影,大骂吝啬鬼。
男子走后,吴天把目光放在一对男女身上,然后走过去,挡在两人前面,低声下气的说道:“公子,赏点钱吧。”
那个年轻男子微笑看了眼旁边的女伴,也拿了五文钱给吴天。
接下的时间,吴天便是这样不断的去行乞。他出手很有准头,每次都成功。
吴天时常对一些同行说:行乞也是门艺术。行乞不单单是乞,还要学会讨,同时要把握出手的时机,知道那些人可以去乞讨,那些人不可以。
就以前两次来说,一般富贵人家对乞丐乞讨,都会赏钱,一是因为这些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二是还能把他的声望抬高;而身有女伴的男子,为了在女伴面前有个好形象,也会出手赏钱。
所以吴天认为行乞是门艺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乞到、讨到。
渐渐地,天上的太阳西坠,晚霞连天,大雁南飞,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
吴天望着烟囱里冒出的白烟,闻着远远飘来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的叫起来了,他一天没吃饭了。
于是,吴天拿着今天乞到钱,走进了一座小客栈,在店小二目瞪口呆之下点了只烧鸡,一个菜,一碗粥。一只烧鸡不贵,吴天攒几天钱就能吃一顿了。
吴天坐在一个不明显的角落里,上菜后,便大快朵颐起来。吃饱喝足后,拍了拍小肚皮,走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他从衣裳里摸出一个小麻袋,这是他的钱袋,此时钱袋里只剩下寥寥五枚钱了。
吴天无奈一笑,收好钱袋后,在镇外寻了条小溪,洗了下澡,找了棵树,闭上眼睛倚靠在树干上,水珠顺着凌乱的头发滴落在地,溅起了水花。
大雁南去了,不见踪影,晚霞也离开了。皎洁的明月,披了件薄纱,向大地洒下了银辉。夜,悄然来临。
吴天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个灯火通明的小镇,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丝烦躁挥之不去。甩了甩头,压下这丝烦躁,要起身去找些干柴取火,不然到了半夜,会被冷死的。
吴天站起身,刚要抬步,突然之间,他感到脚下一阵颤动,而这颤动越来越急促,远方同时传来一阵轰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