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舍命相随(下)
这时,好容易脱开了身的邝灏璘冲上前来一把将残雪推开。此时的他模样实在狼狈,原本用来保护面部的头盔已经不见了踪影,脸上蒙着一层风沙,束紧的发髻已然松了,歪歪扭扭地挂在一旁。他的铠甲上血迹斑驳,肩胛处还被一枝利箭穿透,源源不断地淌下血来。
残雪并未在意对方恶劣的态度,却是上前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转向再次加入混战的莫绝涯:“掩护我,让我带他离开!”
说话间,残雪已向后退去,空出的左手不断将围上来的敌人击退。只是,身侧的分量变得越来越重,分神一瞧,原来是邝灏璘的意识已经因失血过多而逐渐模糊了。环顾四周,如今的他们已经退至铁骑军在绝命崖口拦堵的大石之下,现在的情势真可谓是前不可进又后无退路!
残雪急中生智,最终决定放手一搏,带着邝灏璘一路怕上崖顶去。思虑间,她毫不犹豫地取出青云剑,将它连同剑鞘插入崖壁之中,用作攀爬的支点和工具。
只是,就在她转身之际,背上却突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哪里走!”
回头,就见一道黑影向她扑来,狼狈地闪身,才险险躲过对方凶猛的攻势。只是还不待她喘口气,对方却又攻上前来,内力之深竟震得她连持剑的手都生生地疼。瞧着那双早已杀红了的眼,残雪才记起先前在军机大会上蔡斌副将给她瞧过的敌军将领的画像,便立刻认出这个人是铁甲军的副统领——严彬。
能坐上副统领的位置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她不过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对付那些小兵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面对真正的高手,她根本无力招架。几番过招,她都只能勉强闪避,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眼瞅着对方就要向昏厥在地的邝灏璘挥起手里的大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兵器相碰的响亮声音,在这锣鼓声震天的谷底显得格外刺耳。
眼见莫绝涯将严彬引去另一边,残雪迅速拾起刚才被震飞开去的断剑,掷向目标。
只见严彬的动作骤停,胸口被那断剑穿了个大窟窿,鲜血喷涌,壮硕的身躯就这么缓缓倒下了。
残雪瞪大星目瞧着,嘴里喘起粗气,不敢相信自己竟这样轻易地便夺走了他人的性命。
“快走啊!这里有我!”
莫绝涯的吼声震回了残雪的理智,收拾起内心澎湃的情绪,她一路冲回邝灏璘身边,艰难地将他背上身,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崖顶进发。这过程虽然不易,倒也进展得相当顺利,直至……
“小心啊!”
只听崖下传来景夕焦急的呼喊,跟着,残雪就感到背后似是有浓重的杀气欺近,偏身,竟见三枝利箭正朝着她的方向飞来。尽管她已迅速躲避,其中一枝却还是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胸口,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眺眼望去,人群中有位虎背熊腰的男人正手执弓箭向他们瞄准,正是铁甲军的统领也是刚才被她杀死的严彬的哥哥——严武!
紧跟着,又有几枝箭朝着他们飞来。残雪一手抓着青云剑,另一手扶着背上的邝灏璘,根本不能动弹,闪避不及之间,又是连中数箭。可惜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卡在崖壁上的青云剑开始松动,残雪用力抓着剑柄,却无法阻止剑身的逐渐下滑。
在这连番的震动之下,早已昏迷过去的邝灏璘就这么撒开了手向下跌去。残雪倾身,用尽最后的力气紧握住男人的手。二人就这么吊在了崖壁上,仅以青云剑作为唯一的支柱。可剑身又怎能承受得了这番重量,开始飞快地向下滑。
“璘!璘——”
残雪的手已然不堪重负麻木失觉,终于被迫松开了紧握。男人无知无觉地向着身下的恶梦岭跌去,此时的他,面容竟是那样安详的。
“璘!”
残雪绝望地咆哮、吼叫,如何都不愿相信这一切竟真实发生了。闭了闭眼,她不再犹豫,用力抽出青云剑,纵身一跃,便朝着那片未知又神秘的森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