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张满载苦涩的残颜，邝灏璘的心竟不自觉地揪紧了，他想解释，说出口的话却更显冷酷：

“你当初处心积虑地要杀我，我又怎能不去追查这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又有谁是真正的背后主谋？”

“我风无痕向来不受任何人唆摆！”听到这话，风无痕语调铿锵地接下，“无隐门要杀的人，便是殃及这天下的祸根，是必须除去的业障！”

“你好大胆子，竟敢对王爷这般出言不逊！”轩辕臧天上前一步大声呵斥，向来性情淡泊的他很少会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知道吗？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残雪幽然出声，神情满带讥诮，“冷酷、决绝，不在意任何事，也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你……记起来了？”

女人的话一时间令邝灏璘乱了分寸，心上竟禁不住漏跳一拍。

“我记得的又何止这些。”

此言一出，残雪明显感到那双犀利的黑眸有一瞬闪烁。闭了闭眼，她只觉无边的绝望在向自己袭来。

现在的情势对他们极为不利，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师父先前为封印她的蛊毒已虚耗了太多元气，再加上三大护法刚才又被无痕的真气所伤，对他们这群伤兵残将而言，要成功破解这天罗地网阵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就更谈不上什么全身而退了。

想着，残雪已举起手来，被扔于一旁的青云剑瞬时如有了生命般飞入她手中。拔剑出鞘，刹那间，寂静无声的密林却刮起狂风，巨大的风劲几近迷乱人眼。

只见那青云剑盘龙其上，青光瑟瑟，似乎是感受到了此刻持剑之人内心的澎湃思绪，它也跟着散发出强大的剑气。

“青云剑？！”

轩辕臧天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威力无穷的绝世好剑，也因而示意众人向后退开，以免被剑气所伤。

残雪回头，对身后的人嘱咐道：“紫月，你们合力保护师父离开，这儿就交给我吧。”

紫月点头，连同青鸾和雪鸢将风无痕紧紧围住，只等待遁逃的契机。另一边，残雪持剑，神情肃杀：

“邝灏璘，你骗我、利用我、杀我同门！此等种种罪孽，今日，便拿你的命来偿罢！”

话音刚落，就见女人杀气腾腾地飞身上前，速度之快，以致于邝灏璘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听得几下剑身撕裂肉帛的声响，两名士兵奋不顾身地阻挡于前，迎下了青云剑这致命的一击。

原本，邝灏璘只是冷然地向后退开看着眼前这一幕，但跟着发生的事却令他彻底失了冷静。

“不要！”

邝灏璘与风无痕同时惊吼出声，只因众名士兵眼见残雪的刺杀行径，竟自发冲上前来将手里的长枪刺向女人的身体。

风无痕几乎立刻就想飞身上前，却被三大护法牵制住了。

残雪闷哼一声，嘴里啐出一大口鲜血。低头，十几只长枪竟同时将她刺穿，抬首，视线越过面前那两名挡在身前已然死绝了的士兵，直直地钉在那道水墨色的身影上。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究竟，你有没有……以真心待我？”

蹙紧眉头，残雪以虚弱的声音质问。这一问，没有满载的仇恨和杀意，却听来更似恳求，像极了一个绝望的女人伤心欲绝的请求。

眼见着残雪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邝灏璘多想冲上前去将她狠狠搂在怀里，却偏偏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双脚仿佛有了千斤重，竟然无法移动分毫。他曾一度深信，她会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他心窝，只因那被欺骗的痛、背叛的恨。可直到他们处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他才终于明白，她由始至终都未曾想过伤他分毫。她这一剑，不过是声东击西，只为了能让她的师父脱困罢了。

尽管如此，却有一点是他再清楚也不过的——他不爱她，从不曾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