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心摄魂
刚踏入铃兰阁,邝灏璘便听见一阵碗碟碎裂的声响,好不热闹。
一见是他,早在内堂磨破了嘴皮子也无计可施的轩辕臧天和红袖赶忙出厅跪拜行礼,二人的神色皆显狼狈。望一眼那吃力地趴伏于床榻、发丝纷乱、满头冷汗、犹如困兽般警戒着的残雪,邝灏璘的眼底却不自觉地多出一丝悦色。
“诊断得如何?”
此话问的倒是有些多余了,果不其然的,轩辕臧天一脸难色地回话道:“还请王爷恕罪,呃……”
“行了。”
邝灏璘出声打断,看向红袖:“红袖,去拿绳子把她捆了,这样,谅她也不得不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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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璘哥哥!你去哪儿?”
#“璘哥哥,陪欢儿玩吧!”
#“璘哥哥,为何从不见你笑呢?”
#“呜呜呜呜……璘哥哥,是不是不要欢儿了?”
#“璘哥哥……”
听雨轩内,邝灏璘独坐案前审阅卷宗,心神却早已云游开去。脑中印出一张熟悉的稚嫩脸庞,尽管那片鲜红的胎记扎眼得很,可那有如阳光一般的灿笑却总能将一切阴霾屏退。从他十岁那年开始,这丫头便如影随形,不论他怎样呵阻都无用。没想到,数年后的今日再见,她的这份韧劲倒是依旧不减当年。思虑间,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爬上男人稍嫌冷清的嘴角。
当轩辕臧天踏入听雨轩,见到的便是这幅光景。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未见王爷露出过这样温暖的表情。清了清嗓子,他顺势行了礼。
邝灏璘这才回过神来,微一颔首,示意对方如实以告。
“回禀王爷,经老夫诊断,玲珑公主的身子并无大碍。”
这轩辕臧天口中提及的“玲珑公主”指的正是残雪。
“不过……”
“不过什么?”见对方有所犹疑,邝灏璘宽慰道,“先生但说无妨。”
“诊脉的时候,老夫发觉公主的脉象外实内虚,略有浮空之象,恐是身中蛊毒之兆。”
“蛊毒?先生可知是何蛊?”
“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这蛊是失传已久的迷心摄魂蛊!”
“什么?!先生的意思是,欢儿所中的竟是那狠绝阴毒的迷心摄魂蛊吗?”此话一出,就连邝灏璘这样的七尺男儿都错愕了。
“正是。这迷心摄魂蛊的蛊虫乃由千年前的西域妖王以其鲜血培育而成,专门用以对付那些心生二意的门人,旨在让他们如傀儡般听命于自己。这蛊不同于一般的蛊毒,服食之后,虫卵会在体内运行七七四十九个周天才孵化成形,长成之后便寄居于中蛊者的心脏处。当中蛊者违抗命令或叛变时,施蛊之人便可以独特的音律催发蛊虫的毒性,将中蛊者啃咬致死。此法当年一度传入朝阳王朝,朝阳大帝也曾用过此蛊,但中蛊者皆因经受不住蛊毒孵化过程中的痛苦而自行了断了,所以迷心摄魂蛊早年便被列为了禁术,不再加以使用。王爷说过,公主的体质异于常人,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此蛊才能成为最适宜牵制她身心的蛊毒!”
这话说得令两个大男人都深觉震惊,只因他们实在不敢相信,究竟是谁可以如此狠心,对当年还是懵懂孩童的残雪下这样重的手!
“那……欢儿的失忆症呢?是否有法可医?”好半晌,邝灏璘才再次询问。
“这事儿说来也奇,从公主的脉象上看并无不妥,理应不该对往事尽忘。不过,老夫年少时曾听龙耀族的长老们说过,在上古四大家族中,唯崇色族人掌握最多异术,这其中有种异术被称作为迁思之术,是能将人的思绪化成有形之丝抽出并存放于容器中。据闻经迁思术者,便会对过往之事尽忘,形同失忆症。只是,若不能逆转此术将思绪重新放回,中术者便是穷尽一生都不能再记起往日种种。”
“所以……先生怀疑欢儿便是身中此术?”
“没错,对于这个推论,老夫有九成的把握。”
“岂有此理!”
邝灏璘激愤地拍案而起,只是愤恨的目光背后却也有着更深的自责。
“王爷,请恕老夫斗胆,敢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玲珑公主之事?”
轩辕臧天的问话瞬时有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让邝灏璘立时冷静了下来。他望向对方,一双朗目深邃异常:
“先生此话……何解?”
“身为王爷的幕僚,臣下定是将王爷的利害放于首位,若一会说出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还望王爷恕罪!”轩辕臧天行过大礼后站起,黑色的斗篷下露出一双精亮的绿眸。
“王爷应该明白,公主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如今寻回,可说是令举国欢腾的大喜之事。所以老夫以为,寻获公主的消息目前尚不宜张扬,因为必要时,她将成为王爷您扭转乾坤的重要棋子!”
邝灏璘未作出回应,只是径自抚着指上的玉戒。
见王爷有所迟疑,轩辕臧天又不遗余力道:“哪怕暂且不论这个。公主失踪五年,如今再次出现,不但变得内力深厚功夫了得,还身中奇毒,沦为他人掌中傀儡,甚至到了此时此刻都还想着把王爷您杀之而后快。再加上她所中的迁思之术又是早已被灭族的崇色族异术,对于这种种不合常理之事,难道王爷心里就没有一丝疑窦吗?至少,在找出这层层阴谋背后的始作俑者之前,老夫认为,不便将此事宣扬出去!何况,公主现在身中酥筋十日散,行动不便,正是顺藤摸瓜探查出这背后主使的大好时机啊,王爷!”
闻言,邝灏璘略显怅然地望向窗外:“这条命,本王已是欠了她的,又岂可一错再错?”
“王爷,还请您以大局为重啊!”说话间,轩辕臧天已跪拜下来。
邝灏璘很少见他如此激动,轻叹道:“别再说了。轩辕先生,当务之急便是先想法子替欢儿解了这迷心摄魂蛊的毒才是要务。”
“王爷,莫怪老夫无能,此蛊实在无法可解。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借由内力将蛊虫由体内逼出,只是,先不论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内力如此深厚之人,哪怕就是存在,但在运功中只要稍有差池,二人都会即刻毙命!”
听完,邝灏璘的神色显出些许焦躁:“如此说来,这蛊便是无药可医了?”
“不过……或许还有个法子可以勉强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