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鬼
瞧着老爹看着自己的眼神,祁钺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来不及告错,祁钺就机灵的往后一退,转身就跑。
“救命呀,谋杀亲子啦!”
祁故手长脚长几步便拎住祁钺的衣领,拎小鸡一样将他拎上了桌案。
“混账小子,你爹还活着!”
祁故虽然继承了祁家好样貌,可是儿时就被扔到军营里和一群五大三粗荤素不忌的汉子混在一起,世家子弟的优雅高贵,举手投足之间的冷傲不羁他就一点没沾到边,哪怕多年打磨,也改不了粗鲁。
用祁钺祖父祁故他爹的话来说:长得再好看,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
于是祁故一怒,开口就是脏话:“哪个不要脸的教你的?等老子揪出来,不扒了他皮!”
站在帐外的亲卫默默捂脸,感觉特别对不起老将军,是他们没替老将军看好将军啊!
粗鲁之下必有棍棒,很快祁钺就被揍得嗷嗷叫,哭爹喊娘,路过的马昭都有点不忍心,不过他也没理会祁钺的哭喊。
太阳一落一升,眼睛一睁一闭,很快就到了后日,祁钺是被抬着进马车的,他硬是赌气没看打得他半死的祁故一眼,自然就不会知道那个七尺的男人目光里究竟藏了多少波涛汹涌。
满满柔情只为他的儿子,他最后的归宿。
“严三石,祁钺就交给你了。半路自有人会来接应你们,莫要担心。”祁故一点也不像平时杀人如割草的祁蛮子,摇身一变成了啰啰嗦嗦的老妈子,“记住那个人也出不得差错。”
好不容易过几天逍遥日子的严磊简直要拜倒在祁故脚前了,苍天啊,大地啊,放过他吧!很可惜无人听见他的祈祷。
马昭看着自家将军叹了不知多少口气,终于狠下心拉开还准备说几句的祁故,虽说祁故运筹帷幄,但那仅限沙场,其余时候既麻烦又啰嗦,问题是还有点固执。
“将军,最多五个月,我们也回京了。”前提是无任何人阻挠,不过现在先安慰女儿心的将军要紧。
“我知道,你别吵!”祁故非常不情愿的停下叮嘱。
他松了缰绳,看着祁钺一行人离开。直到马车化为一个黑点,祁故才侧过头,对马昭说:“隐隐有种感觉,我再也护不了他了。”
一离开气氛压抑肃穆的军营,祁钺就爬了起来,活蹦乱跳。
他趴在沈澜衣的身边,认真又好奇的观察着她。
如绝世好玉般被名士细细雕琢的脸,精致,妖冶,妙不可言。
可惜没睁眼,不然就知道带有生气的他是有多美丽了,祁钺如是想,他才多大呀,就这么好看,用叔叔们的话来说,眉眼没长开就祸国殃民,到了嫁人时那又该多美。
军旅生活最难熬,有志男儿不当兵,若不是太苦,谁愿意舔着刀口过日子。所以士兵大都素质低下,什么污言秽语都一通乱说给了祁钺。
比如谈论得最多的女人。
他们认真的告诉祁钺女人分为很多种,光看颜色,其中最好的便是媚而不艳,雅而不淡,不可多一分,亦不可少一分。
祁钺小小年纪就积累了一大把理论经验,现在通通用在昏迷的沈澜衣身上,于是祁钺就觉得沈澜衣绝代风华,举世无双,一定要好好养着,等他长大了就娶他。
此时祁钺将林大夫的告诫抛之脑后,也全然不记得他爹告诉他那是个男的。
严磊面无表情的再次擦了祁钺涎下来快要落到沈澜衣脸上的哈喇子,又将快亲到沈澜衣脸的祁钺提上来点。
马车无论行驶在怎样的道路上总有些摇晃,祁钺玩了许久的沈澜衣后,无聊的坐在垫子上看着山复一山,绵延千里始终不变的绿色。
鸟雀躲在林荫下,婉转的清啼,日光很快变得毒辣,马车里再也没有清晨时分的凉快。
景色的单调和闷热的空气让祁钺昏昏欲睡,连从前最戏弄的严三石也没理会,脑袋就在那里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沈澜衣便是在这时醒来的,她的眼前模糊一片,也听不清出任何声音,只察觉出她在马车上,有人在她身边,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严磊起先并没有发觉沈澜衣的醒来,等到喂药时他却突然被一把匕首挟持住,他随着眼前一片朦胧的沈澜衣起身而动。
“谁?”沈澜衣有点害怕的四处望,只是她怎么也拨不开那层模糊不清的纱。
严磊虽知现在的沈澜衣没有任何威胁,可他仍被那种骇人的气势惊到了。
“我是严磊,字三石……”严磊好声好气的回答。
沈澜衣根本听不清,严磊的声音像无数只鸭子在她耳边吵闹,弄得她头疼,于是她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你说什么?”
沈澜衣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是靠从前训练出来的感觉,十分不真确,不得不用最自欺欺人的大声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惶恐。
沈澜衣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面对未知的恐惧,让她手抖的厉害,可是她心中不断浮现师傅训练她时的告诫:不要慌乱,让敌人看出你的破绽。
可沈澜衣就是止不住的害怕,她琥珀色的眼睛上很快笼上一层水雾,手都得更厉害。
严磊吓得祈祷,姑奶奶,你别抖了,会要了我的小命。
沈澜衣听不清,又重复了遍:“你说什么?”
严磊这时才记起,沈澜衣因毒受损,现在就是个看不清也听不清的废人,于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沈澜衣的匕首,反扣她的双手,些许野蛮的将汤药灌进了沈澜衣的口中。
“咳咳咳,咳……”沈澜衣用尽一切力气推开了严磊,拼命的想将药呕出来。严磊揉着撞在车厢的头,等待发疯的沈澜衣冷静下来。
“你,你没事吧?”
严磊慢慢靠近逐渐安静的沈澜衣,他对她还是有点心理阴影,毕竟这么个小孩子也太凶悍了。
沈澜衣呕了半晌,却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看的清楚周围环境了,也听的清楚刚才给自己灌药的男人的声音了。
身处茫然的沈澜衣突然就镇静自若,她飞快的打量自己所处环境和身边的人。
“你,你没事了吧?别吓唬我!”严磊试探性的碰了碰沈澜衣的衣角,见他没多大反应,才放心下来,与他正常说话,同时不忘叫正在外面休整的林大夫过来。
许久不说话,沈澜衣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是谁?”
严磊摆出世家子弟的模样,潇洒一笑:“我是严磊,字三石,是……”
没等他说完,沈澜衣就打断他:“不要说了,!”
是药三分毒,尤其是以毒攻毒的药,沈澜衣太过幼弱,承受不住,药引发的后遗症飞快的爆发出来,剧烈的不能休缓的疼痛,从她头部开始,直至全身。严磊的声音有些吵的她头更疼了。
被祁钺惊叹赞美的脸蛋上顷刻就冷汗直冒,沈澜衣忽然宛若爆发的猛虎,起跳扑倒一头雾水的严磊,双眼充满杀意。
“你下毒?”
严磊感觉自己好冤枉,自己不过是来喂个药,居然会收到这么大个惊喜,他真是后悔了。
“我没有!”
严磊想翻身擒住沈澜衣,却发现这人已经锁住他的命门,令他动弹不得,只能大声辩驳,却不可以阻挡沈澜衣对他做什么。
“说,你是谁?”沈澜衣强忍着痛楚,一字一顿的说着。
她的忍耐力是被各位师傅都称赞的,虽然很痛,但也不至于让她昏厥。
林大夫撩开车帘时就见到这一幕,严磊一个上过战场杀过敌的男人,居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制住,他真替他丢脸。
“放开他,我待会和你解释。”林大夫严厉的说。